江灵应声上前,将香囊轻轻放在许夙阳枕边,甜声道:“夙阳哥哥你伤成这样,当真让人心疼。你一定要好生养伤,等你好了,灵儿还想跟你学习字画呢!我现在练字练得可好了,改日拿给你瞧瞧。”
许夙阳先前见过江灵几面,觉着这小姑娘灵秀可人,颇有几分沈识因年少时的模样。得她如此关心,他接过香囊笑了笑道:“多谢灵妹妹。”
江灵忙笑道:“夙阳哥哥何必客气?咱们往後都是一家人了。”
这句“一家人”让屋内衆人神色各异。
许夙阳望向静立一旁的沈识因,四目相对时他眼眶更红了。外人尚知关怀备至,而她至今连句体贴话都没有,怎麽能不叫他心寒。
沈识因见他看来,又觉得他伤得确实凄惨,终是轻声道:“你这伤势不轻,应好生将养,少动气。”
少动气……
许夙阳听到这句,不禁苦笑一声。这话还不如不说。到底从什麽时候起,她竟变成了这般模样?
他曾经喜欢的沈识因,还会回到最初的样子吗?
正在此时,门外忽然传来一道女子声音:“夙阳!”
衆人闻声望去,只见一名身怀六甲的妇人正扶着门框站立。
屋外阳光透过身影落在地上,投出一个陌生的影子。
话音落下,屋内霎时静了下来,齐齐向门外望去。
许夫人看到来人,顿时脸色骤变,就连许夙阳也倏地绷直了脊背。
门前女子瞥见满屋子的人,也怔在了原地。
姚舒愣了愣,忙问:“这位夫人是……?”
许夫人一时未缓过神,榻上的许夙阳忙回道:“是我一位远房表亲。”
远房表亲?
他话音未落,那孕妇已轻缓步进了屋,温声道:“正是,我是夙阳的表妹,听闻他受伤了,特意来探望探望。”
她说着,目光直直投向沈识因。
沈识因亦擡眼打量,这女子长相灵秀,算不得绝色,却自有一股动人风致。时下挺着硕大孕肚,似是临盆在即。
只是,看她的眼神却带着意味不明的审视。
她与许夙阳自幼相识,对许夙阳身边往来之人再熟悉不过,从未听闻有什麽远房表亲,更别说还是个身怀六甲的女子。
这妇人虽衣着华贵,通身气度却不像高门养出来的小姐。
许夫人这才回过神,急忙上前握住那女子的手强笑道:“这是我远房表妹家的孩子,近日进城游玩,听说夙阳受伤特来探望。”
她说着暗暗捏了捏那女子的手。
那女子会意,对着沈夫人盈盈一礼:“小女拜见沈夫人。”
姚舒忙俯身虚扶:“快快请起,不必多礼。”
那女子起身後缓步走到榻边,许夙阳擡眸瞥她一眼便迅速移开视线。她径自坐在床沿,柔声问道:“怎麽伤得这般重?实在教人放心不下。”
许夙阳低声道:“无碍,有劳挂心。你怀着身子不便,还是先回去歇着罢。”
那女子却嗔道:“才来看你就要赶人?我这不是担心得紧才来的。”
她说着自然地为许夙阳掖了掖被角。
沈识因静静瞧着,愈发觉得蹊跷,这女子言行举止太过亲昵自然,全然不似寻常亲戚该有的分寸。
那女子忽然起身看向她,笑道:“想必这位就是沈姑娘吧?常听夙阳提起你。今日一见,果然姿容不凡。”
沈识因被她直白的目光看得不适,只淡淡应道:“夫人过奖了。”
许夫人忙上前拉住那女子,道:“你快些回去歇着,身子这麽重,万一磕碰着可怎麽好?”
那女子却笑道:“伯母不必担心,我才刚来,正好陪各位说说话。”
许夫人抓着她的手不自觉用了力,眼底也掠过一丝难以察觉的凌厉,皮笑肉不笑道:“夙阳现在好多了,不必太过忧心。听话,先回去歇着,这儿有我来照应。”
她说着,给身旁丫鬟递了个眼色。
丫鬟会意,立即上前搀住那女子,道:“夫人,随奴婢来吧。”
那女子自始至终未通姓名,许夫人与许夙阳也未曾引见。她临去前还深深望了沈识因一眼,甚至又对许夙阳一阵关怀:“夙阳好生将养,一定要好好吃药休息,我改日再来看你。”
她说罢便随丫鬟离开了。
沈识因望着那背影不禁皱眉,却听许夙阳问道:“识因,坐下陪我说会儿话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