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白发之人于他回身阖门之际,转首看来,目光触及他怀中那叠被衾软枕,手中拿起的干巾掉了下来。
南荣枭正值背身于她,眼角馀光瞥见,实难忍住不笑。微扬唇笑罢,便回身来一派平静无意地将自己从叹月居内抱出来的被衾软枕,放置在了饮竹居榻上丶端木若华所盖那床被衾旁。
转身行至椅侧,南荣枭拾起地上的干巾,拍净後捋顺女子耳後长发,便同昔年昔时一样,一缕缕为女子慢慢拭干手中湿发。
屋外雪寒,案上灯台上的烛火映满一室,将二人一坐一站丶相依极近的身影倒映在了窗面上。
满室亲昵丶缱绻丶暖慰之意。
如果不是见得了身後男子放置于榻上的被衾软枕,此情此景,端木若华当是满心安稳淡然。
奈何心门长悸。
雪一样白的长发被南荣枭执在手里,一缕缕珍而重之地轻轻拭干,想到这是因她看见自己的冰棺尸身,悲怆欲绝一夜白头,怜惜便如潮般浸满心间。
长发已干,端木若华轻垂的目光擡起,立时从案上铜镜里觑见身後男子牵起她脑後一缕白发,放于唇边轻吻。
耳廓倏然滚烫,女子下时竟是本能地重又低头垂目,只当未见。
南荣枭嘴边笑意勾起又落,放下干巾的下一瞬,那只手便毫不掩饰地落在了女子颈侧,从指尖丶到指腹丶到掌心,摩挲贴附。
“师父……”他唤着她,什麽也未说,又什麽都说了。
端木心如擂鼓,几乎是他的手移到哪里,哪里就要烧起。
他俯身贴近她,气息拂过她滚烫的耳垂,于嫣红耳珠旁缓缓道:“来时……枭儿在叹月居内,已沐过身了。”
周身泛起密密麻麻的颤意,端木若华强自镇定,然开口之声细若蚊蝇:“夜已深了,你你该回……”
南荣枭顺势接了她的话,语气平淡却不容置疑:“夜已深了,你我夫妻合该同寝歇息了。”
言罢一把抱起椅中女子,转身大步行往了卧房榻上。
“枭儿……!”开口之声随即便被身上之人吞进了腹中。
端木若华亦知避无可避丶躲无可躲,他苦心孤诣求了那麽久,又怎可能放过她。
奈何心口悸得发疼丶一阵一阵紧-窒得如同被人狠狠箍住,一时竟觉难以喘息。
她发颤的手扶在他臂上丶肩上……渐渐不着寸缕的背上,推拒的念头本能般升起,然于心不忍丶难以狠心,终是颤然蜷指,未曾推开他。
“师父……”他的声音喑哑暗沉,抚在她身上的手亦隐隐颤栗,心潮翻涌竟似比怀中人更为激烈。弹指挥落帐帘,将身下之人紧紧锁入怀中,似得稀世珍宝,半分也松不得手。痴怔之态尽显,狂悖之意毕露。
炽热丶缠磨丶黏腻,几乎吻过女子周身每一寸。
“师父……”他又这般缠绵入骨地唤她,缱绻潮湿,字字浸着他的气息,如丝如缕,磨在耳畔,钻入耳中,直听得端木若华心口更悸,满心更窒,气息难继,只想捂住他的口。
“莫……莫于此时……再唤……师父……”她的面丶颈丶颊丶耳,都已在他的吻噬流连下红若滴血,气息紊乱,语声低颤,断断续续地诉与他。
“师父希望我唤什麽呢?”他间隙里哑声以问,喷薄的气息如滚烫的熔蜡,烫得她本能地想要瑟缩,却不能。
“我本名为……端木孑仙……你可唤我——”
“仙儿……”语声幽极丶哑极丶惑极。
白衣白发之人怔在榻上,神思刹那间恍怃。纵是幼时娘亲尚在,也只以“孑仙”相称。
这世间会如此唤她,声息间浸满亲昵与怜疼的,他是第一人,亦当是唯一一人。
——可他,分明是她的弟子。
端木若华不由得再一次清楚感受到:他们已然不止于师徒。是耳鬓厮磨的情人,是情意相许的恋人,是誓言相守的夫妻。更是往後馀生,要并肩同行之人。
几分浑噩,几分清明,雪发如瀑的女子终敢睁开眼来看他一眼。
他似有所感,亦侧首极近地回望于她。那般深沉幽暗丶浸满爱欲与痴狂的眼神,烫得她心跳如擂,比任何时候都更令她悸动丶妥协丶纵容。
“枭儿……”她靠近他,恍惚茫然间却是本能地对他予取予求了,直到有感陌生而隐晦的痛楚袭来。
“枭儿……”那一刹那她心口紧紧一窒,心跳快得似要跃出来。她的手正按在他心门上,分明有感他的心跳亦如惊雷急雨,又快又烈。比她更过。
一夜雪重,一夜狂悖,一夜痴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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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下一章番外只能确定10月里,具体不能确定了。这章应该都喂饱了吧?[让我康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