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3章
越野车在省道上飞驰,道路两旁是一望无际的戈壁荒漠,人迹罕至,偶尔会有一群云朵一样的羊群出现在路边的荒地上,舔舐着地面上裸露出来的盐碱。
车内,一个穿着衬衫的男人神情冷漠地握着方向盘,目视前方,车内没开音乐,因此气氛一时显得有些沉闷。
车後座,江知念撩了一下耳边的长发,带着点笑意去看前座的时晔:“时晔,能不能开窗,天气这麽好,我想吹一下风。”
时晔从後视镜里瞥她一眼,一声不吭地解锁了车窗,如今已经成功升上了儿童心外科主任医生的时晔,虽然面容和当初没多大变化,但整个人的气质却变得更加稳重而强势。
江知念和身边的女儿呦呦对视一眼,心虚一笑。
呦呦如今已经是个十二岁的大姑娘了,她的长相结合了父母的优点,灰色的眼眸配上江知念白皙的皮肤,再加上轻微的混血感和精致明艳的五官,让她整个人看起来像游戏里的人物建模一般,美得像是造物主最钟爱的作品。
呦呦哼哼两声,得意道:“妈妈说了,她最爱最爱最爱的人就是我,那晚上陪我睡觉不是很正常的吗,某个排第二的人,就别吃醋了,吃醋也没用,妈妈今天晚上还是陪我睡,嘿嘿。”
她边说边搂着江知念的胳膊,往她怀里又钻又蹭的,像只撒娇的大猫。
时晔擡眸,从後视镜里跟江知念飞快地对视一眼,皱眉道:“你们已经睡过一晚了。”
昨晚呦呦趁着时晔加班手术,硬是把江知念拐到了自己的床上,母女俩抱在一块,亲亲热热地睡了一晚,时晔凌晨才下手术,又急匆匆地赶回了家,结果发现女儿的房间从里面反锁,就连钥匙也被藏了起来。
江知念心虚地低下头,一时之间有种当了渣女被老公当场抓住质问的窘迫感,幸好时晔没幼稚地问她,到底更爱女儿,还是更爱老公。
她从右後方偷偷去看时晔的侧脸,忍不住想,不是说混血不抗老吗,为什麽眼前的这个男人,十几年如一日的样子,眼角连一丝皱纹都没有,难道情绪稳定是皮肤保养的秘密武器?
时晔见江知念当缩头乌龟,打算蒙混过关,不悦地哼了一声,逼问道:“今晚跟不跟我睡。”
呦呦用馀光去瞥江知念,心里警铃大作,赶紧抓着妈妈的手臂摇晃道:“跟我睡嘛,跟我睡嘛,你早上都答应了我的,妈妈,求求你了,平时在家你都是跟爸爸睡的,好不容易出来一次,你就跟我睡嘛。”
江知念动摇了,毕竟会闹的孩子有糖吃,她撇过头,小声地吭吭唧唧:“呦呦一个人睡不安全,我晚上……还是……陪她睡吧……”
他们现在在相对偏远的地方,也没有进行什麽旅游开发,居住条件不是很好,之前江知念跟时晔出门的时候,就遇到过有一个人陌生人半夜刷房卡开他们房间的情况,江知念实在放心不下孩子一个人睡。
既然如此,那就只能委屈老公了。
江知念有些讨好地放软了嗓音,撒着娇:“回头我找找看有没有那种家庭房,到时候我们一起睡。”
时晔没说什麽,只是从後视镜里,给了江知念一个眼神。
这个眼神江知念很熟悉,她一顿,两颊瞬间泛起了红色,想到了一些不该想的画面,两人毕竟是十几年的夫妻了,从一开始的害羞青涩,探究摸索,到渐渐熟悉彼此的身体,很多时候只要一个眼神,或者一个暗示,彼此的身体就能瞬间想起那些刻在脑海中的回忆。
江知念不自在地动了动,有点欲哭无泪,她觉得自己似乎被迫签订了一个丧失身体主权的不平等条约,虽然每次都觉得不能再继续纵容时晔了,可是真的到了床上,她又总是心软,对方甚至不需要开口要求,江知念就会乖乖躺好配合,毫无下限。
呦呦沉浸在自己胜利的喜悦中,得意地甩了甩头发:“妈妈,我们这次出来要待几天呀。”
“半个月左右。”江知念这次是以「小风车」公益组织的负责人身份,随时晔他们医院团队来到这里,进行公益医疗援助的活动。
尤其是像儿童先心病这种涉及到小儿麻醉丶体外循环等难度极高环节的手术,这种偏远地区的儿童往往很难得到医疗救治,就算有些家长砸锅卖铁地去大城市做了手术,术後的随访也很难进行到位。
因此江知念在得知时晔选择了这个方向後,便和「小风车」里的工作人员商量,专门成立了一个儿童先心病的专项基金,用于对这些儿童的捐助。
……
又开了几个小时,他们医疗团队的一行人才终于赶到了一个县城,县里负责对接的医院很重视,不但提前安排了最好的酒店,院长还自掏腰包,请了整个医疗团队一起吃饭。
时晔身为带队的主任,自然需要出席,因此晚餐是江知念带着呦呦去外面自行觅食的。
吃完饭回到宾馆,时晔还没回来,江知念倒不担心,毕竟时晔是圈子里出了名的不喝酒,她辅导呦呦完成了部分暑假作业後,手机视频忽然被人打响。
江知念无奈地把手机扔给呦呦:“小雨找你。”
呦呦开心地接通电话,很快一个二十多岁的男人出现在屏幕里。
“小舅舅!”呦呦很高兴地打了招呼,又笑嘻嘻地问他,“你在哪呢,你那里还是白天呢。”
“在德国。”江屿白拉开酒店的窗帘,给呦呦看外面的风景,“怎麽样,有没有後悔没跟舅舅来。”
暑假刚开始的时候,江知念让呦呦自己选,是跟他们下乡做医疗援助,还是跟江屿白去德国度假滑雪,呦呦果断地选择了粘着妈妈,抛弃了从小辛辛苦苦带她的小舅舅。
呦呦嘿嘿笑着:“才不呢,我跟妈妈在一起就最开心,今年过年的时候,我们不是说好了要一起去瑞士滑雪吗。”
江屿白笑了一下,侧过头看向窗外,他的头发依旧很短,耳边原本笨重的人工耳蜗经过他们团队的研发改进,已经变得只有一个指甲盖那麽大,如果不仔细看根本注意不到。
不过虽然自己创业当了老板,江屿白的神色依旧一副酷哥模样,任谁也不会想到,这样一个长相的男人,大学时代的所有空闲时间,都在忙着给外出做公益援助的夫妻俩当「德华」,辛辛苦苦带呦呦。
这也是为什麽这两人明明没有血缘关系,却还是和亲人一样的原因。
这两人一大一小,相差十几岁,没营养的话车轱辘滚来滚去说了半天,听得江知念坐在一边直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