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礼了。”肖泊带着稳妥老实的下人,一齐抬起轮椅走过石阶,踏入府门。
尤其是肖泊,万分留神着轮椅的平衡,不颠簸到裴昭樱,也不增加肢体接触,唐突新娘。
其间,他听到裴昭樱一声微不可闻的叹息。
堂堂长公主,大婚当日要当众受搜身之辱,日后的日子怎能好过了去?
肖泊离群索居地长到了这个年岁,不该对肖与澄到人起什么善心的,便就心口一抽一抽,想留下只言片语的安慰。
也许星星点点的好意,能给这步入深府的女子,一点黑暗中微不足道的慰藉。
不过肖泊没有等到方便说话的时机,轮椅入门后,裴昭樱的侍女们急急忙忙接手,跟着肖家的人接引去新房。
裴昭樱强忍多时的泪,急需一个没有外人的地方发泄。
新娘身上不知是什么香,缠在肖泊衣带上,倔强辽远得如同裴昭樱本人。
最后还是伴随着时间,在风中越来越淡了。
一念落,一念生。
肖与澄真的被裴昭樱这番石破惊天同归于尽的举动吓破了胆,生怕同床共枕时也被这么照准了要害来上一次,小命不保,不敢踏足新房,两人从此没有同宿过一日。
这却没有妨碍肖与澄隔三差五给裴昭樱找茬添堵,还有不讲道理的小姑子折腾。
肖家后宅的事,肖泊插不上手,没理由管。在府内,两个人怎么也没有打照面的时机,肖泊奇怪,两个人竟然可以无缘至此。
后来,裴昭樱忍不了了,带人分府别居,时常饮酒听曲抒怀。
有一次,肖泊为了查案改扮成乐师混在乐人队伍中,被裴昭樱拦了。
美艳无双中带着颓靡之美的女人葱指轻点:“就你,出来,给孤弹曲子。”
肖泊抱着琴,没动步子,怔怔然望她。
裴昭樱满脸纯澈的狐疑:“喂,就是你,动弹一下啊?怎么不听孤的命令?”
她一点儿也没认出他。
顶替失落的是滔天的窃喜。
他认识她很久了,她仿佛才开始见到他,这与换了身份,没有不同。
一曲《长河吟》自指尖流出,肖泊没有告知过她真实名字,不妨碍高山流水,相伴日久……
伦理,身份,挂碍,在今生俱灰飞烟灭了。
陆云栖是给裴昭樱调理养身的大功臣,虽官职品阶不高,他们给她单在清幽雅致的凉亭里开了一桌喜酒。
陆云栖畅快大吃大嚼,不需跟在上官后面点头哈腰,十分自在。
期间,肖泊来看了看她,陆云栖一拍大腿:
“恭喜啊,现在要改口叫肖泊大人驸马了。殿下中毒一事,我反复观察记录了脉象,有了些新的发现……”
肖泊听她说完,醉意朦胧的眼睛一下子被点亮,告谢离开,步履匆匆地朝着新房方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