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期的序曲
那一年的空气里总是飘着一种潮湿的闷热,像被裹在厚重的棉絮里,连呼吸都变得黏腻。大人们管这叫“青春期”,轻飘飘的三个字,像是某种可以自愈的皮肤病,搽点药膏就能好。
“青春期嘛。。。。。。”他们拖长了尾音,嘴角挂着那种过来人的笑。
他们盖棺定论,将一切矛盾都归咎于荷尔蒙。
我只是一具被激素操控的躯壳,所有的痛苦丶迷茫丶自我厌恶,都不过是生理反应的副産品。
额头上冒出的痘痘像雨後春笋,我用刘海拼命遮掩,可它们还是会在体育课後丶在闷热的教室里丶在每一个猝不及防的瞬间,红肿着宣告存在。
连我自己也开始怀疑,那些汹涌的情绪是否真的毫无意义?
那些对着镜子时突然涌上的厌恶是否只是大脑某个区域发育过度的副作用?
初二那堂以“我的梦想”为主题的班会课,让我对自己的迷茫有了更清晰的认知。
班主任把梦想这两个字写得很大,占了半个黑板。
梦想是什麽?
从小到大,我写过无数篇关于梦想的作文,医生丶科学家丶教师……那些词汇曾如此顺理成章。
可现在,这些词再次从我舌尖滚过,却轻飘飘的,落不到实处。
我看着梦想这两个字,竟不知道它代表的含义。
我不知道自己擅长什麽,不知道将来要做什麽。
那些关于未来的想象,像蒙着一层毛玻璃,模糊不清。
晚饭时,妈妈又夹了红烧肉给我,“多吃点,正在长身体。”
“妈妈,我不是小孩子了。”我忍不住反驳,我说完自己先愣住了。
我不是小孩子了。
可我又是什麽呢?
“在妈妈眼里,你永远都是孩子。”她说着,又给我盛了碗汤。
我看着她忙碌的背影,忽然觉得烦躁。
“我都说了我不喝这个汤!”我的声音突然拔高,把正在看新闻的爸爸吓了一跳。
“好好说话。”爸爸皱眉。
可我就是控制不住。
我厌倦他们把我当小孩,可当我想要独立决定点什麽的时候,却发现我连周末要去哪里上课,都不能自己说了算。
那段时间沈姨的画室成了我暂时的避难所。
画室里摆着陆星野刚画好的画,一个模糊的人影站在十字路口,每条路都通向不同的远方。
而我,站在原地,不知道该往哪走。
江远舟难得没有去培训班,也窝在画室的角落里。
“其实……”他突然开口,“我也不知道将来要干什麽。”
是嘛?
他成绩那麽好。
“不知道干什麽,也挺好的。”他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对我说,“至少……这说明我们面前还有很多条路可选,没有被逼到独木桥上。”
他顿了顿,补充道,“路是走出来的,不是坐在原地想出来的。现在不知道,不代表永远不知道。”
我不知道他是在安慰我,还是真心这麽想。
但那一刻,他平静的语气,确实拂过了我心头的焦躁。
我妈妈最终做出了让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