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父母战死沙场、马革裹尸之后,裴昭樱再没体会过身侧有一份这样形影不离的温暖,她不排斥肖泊的靠近,甚至将心比心地体谅起肖泊的处境。
成亲前,肖泊母亲去世,父亲出家,在肖家中不是孤儿胜似孤儿,肖与澄兄妹不爽了随时可以踩他一脚。
成亲后,府内多数人防着肖家人,对肖泊不假辞色,道理上不算是错,可裴昭樱偏就想让肖泊再好过一点,得以在她身边感受到人间欢喜。
春花将谢,燕巢筑成,庭院中不免单调萧索。
绮罗张罗着将膳桌置到了屋外,缓解暑气即将到来前的憋闷烦躁。
裴昭樱吞咽着药膳,味同嚼蜡,食不知味,花枝上的梨花无精打采,显出将坠未坠的颓势。
“这几日我手头没有公事,我们……我们一起去逢恩寺上柱香可好?”
她不想把肖泊禁锢成憔悴凋谢的花。
成亲期间,大祭宗庙,她的父母得以享受香火,而肖泊的父母孤零零无人问津,将心比心,裴昭樱不好受。
她知道他的父亲在逢恩寺出家,已是脱离红尘之人,再者根据礼法她也不能以儿媳之称侍奉,但去奉些香火,让肖泊知道她有顾全之意,能让肖泊好过些。
肖泊没说好与不好,浅饮了一口汤,便搁了筷,清冷的眼睛满是探究,问道:
“殿下是有什么未完成的愿望,要寻求神佛相助吗?”
“不是的,我没那么信奉鬼神,也不认为活了这么多年受到了神仙庇佑,据说……逢恩寺的景色甚为清丽。”
裴昭樱不信鬼神之说,低头挟菜,不看肖泊的眼睛。
还是能感受他的视线有了实体,热乎乎的快把她的面颊烫出了两个洞。
“已是暮春,过了赏春的时节,单调碧绿的一座山和光秃秃的山寺,没什么好看的。”
这人怎再一再二驳了她的面,一点不领情!
裴昭樱瞪着他,无话可说,希望他能早点顺着台阶下来。
肖泊又讲:“逢恩寺在京郊偏远之地,来回需要大半日,不便让殿下受车马颠簸之苦。”
裴昭樱的严谨从容,被肖泊的油盐不进化成了灰。
两个人也许可以上演举案齐眉的戏码,无形中,裴昭樱总被激得流露真情真性:
“我是那么娇气的人吗?往返大半日又如何?行军打仗的苦我都受得,这点车马路途不算什么的。”
裴昭樱被惹得快冒了火星子,肖泊依旧不紧不慢。
“殿下需要多保重自身,有什么一定要去逢恩寺的理由吗?不那么紧急的,我可以代劳。”
“……你父亲在逢恩寺出家,虽然尚主不能依照民间寻常的礼节,但我也想善待你的家人,不把你当成个占着驸马之位的物件,不让别人看轻了你去!也是晚辈的一点心意了!”
裴昭樱本想着不捅破这层窗户纸,两个聪明人嘛,黑不提白不提,上一柱香暗中领了情就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