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鬼使神差的想起陈澈那天近乎扭曲的神态,那麽在乎成绩丶在乎名誉的一个人,一天二十四小时不实在学习就是在训练丶比赛路上的人,竟然会把自己辛苦得来的荣誉扔到地上,丢在角落。
栗舒对于这个暴躁自大的人,虽然没有什麽怜悯,但是看到被随意丢弃的奖杯莫名联想到了自己努力了一整年换来那平平的成绩,可那是努力过後的成果,不应该被践踏更不该被轻视。
她想,荣耀和成绩可以蒙灰,但是不能被遗忘。
栗舒慢吞吞地挪动脚步,却看到桌子上闪闪发亮的东西,她一怔,匆匆走过去,发现是本应好好装在袋子里的项链和玉坠。
明明看到他把小袋子拿走,不知道什麽时候又把东西全放了回来,栗舒咬牙切齿的吧东西攥到手心里,擡起手要扔到垃圾桶,手擡了好几次,还是没有张开,最後气馁的骂了几句,快速的回到房间,打开床头柜的最後一格,把它们丢进去,随後大力的关上。
六号的时候,基地的工作人员慢慢复工,栗舒依旧没去,期间乔伊给她打过电话,栗舒随便找了个理由,那边沉默了一会,复述了一遍请假的流程,栗舒有些愣住,但是随後轻笑,“好的,我会按程序办事的。”
对面嗯了一声,挂断了电话。
栗舒嘴角的笑容慢慢消失,她很清楚乔伊刚才打电话的原因,对于那个古板严苛的男人来说,已经算是认可,只可惜她刚刚被接纳,就要面临离开。
或许一切都是命运。
她安慰自己就算是失去了这麽好一个工作机会,也肯定会有其他的出路,更何况在宏光工作过也算是给她的简历上添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接下来的日子里,栗舒爸提前得到的实习盖章交到了学校,随後参加了机械工程师的考试,还做了关于下半年的考研计划,接下来的人生,她只能靠自己,而学历是社会最简便的敲门砖。
一个多月之後,栗舒接到了立峰的电话,激动的问她什麽之後回来,炫耀他的成绩再次取得了新的突破。
他在那边喋喋不休的说着队里新发生的趣事和即将参加的比赛,栗舒听得津津有味,时不时地回应两句,或许是在家的日子太过于无聊,以至于平常觉得吵闹的立峰,是那麽有活力。
见栗舒不说话,立峰声音有些沮丧起来,“你到底什麽时候回来?经理也不告诉我们你到底请了多少天假,我们大家都很想你。”
栗舒打哈哈:“学校的事有点棘手,估计过段时间。”
立峰啧了一声丶“你别欺负我没上过大学,我可是打听了,学校不就毕业那点破事,能有多棘手…”
栗舒轻咳了几声,正不知道怎麽应付,听筒那边的人声音兴奋起来,“难得有休息时间,我们要出去玩,你也一起吧?”
栗舒没来得及拒绝,立峰说了句看微信就眼疾手快地挂了电话留她一个人沉默。
想了半天,栗舒发现自己找不到不去的理由,毕竟她也确实挺想念车队,最後只好打开微信看地址。
看清楚地址後,栗舒瞪大了眼,她是真没想到一群年轻力壮的小夥子竟然要去游乐场,还是之前她带着钟永和妹妹去过的那个动物王国。
当天下午,栗舒跟队员们在动物王国门口会合,他们拖去了赛服穿上休闲装,跟普通的男大学生没有什麽区别,身高腿长再加上亮眼的相貌,在人群中格外突出。
挨个打了招呼之後,栗舒刻意的放慢脚步跟在队伍後面,一个不留神踩到了身後人的鞋子,她条件反射地道歉,看到那人含笑的眼时当场愣住,一脸不可思议:“你怎麽在这儿?”
陈澈看着面前的人目瞪口呆的样子,竭力抑制住嘴角的弧度,语调正经:“身为项目的总负责人,带队员一起出来放松一下有问题吗?”
栗舒想不出反驳的理由,但总觉得什麽地方不对,只好不再理他,扭身继续往前走,刻意地忽略身後几乎跟她一致的脚步声。
游乐场大多是观赏性的项目,再加上工作日人不多,队员们只用了一个多小时把能玩的刺激项目基本都玩了遍,最後重新回到了卡丁车场。
一见到老本行,一个个的摩肩擦踵,叫嚣着比试一番,队员们纷纷各自组队丶换衣服,只剩下陈澈和栗舒静立不动。
有人喊了声:“哥,一起玩啊,”接着有几道声音附和。
陈澈瞥了旁边人一眼,起身去换衣服,接着场内响起几声欢呼,有人跟陈澈开玩笑说要从他手里抢最佳选手,後者听了只是淡淡扯了扯嘴角,“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刚满月。”
那人嘿嘿笑了声,转身找车去了。
旁边的工作人员见等候区只剩栗舒一个人,开着小门提示:“请到这里面来换衣服。”
栗舒摆摆手,工作人员以为她就一个女生怕尴尬,又笑着说一遍,“没事儿的,车辆足够是免费的,可以单独一辆。”
栗舒舔唇,听到场内有人在叫她的名字,立峰正冲她挥手,激动的像个猴子,“别害怕,快来玩啊。”
所有人的目光都投了过来,栗舒几乎要脚趾抓地,只好匆匆走了进去,这是她第一次玩这种赛车性的游戏。换好衣服坐到车里,身边的人车子一辆一辆飞驰出去,她紧张的手心直冒汗,只敢慢慢地靠着边缘行驶。
跑了两圈熟悉之後,那股紧张感才慢慢散去,她正全神贯注地看向前面,旁边慢慢悠悠的一辆车赶超了过来,看着她幽幽地提醒:“握紧方向盘,目视前方,到弯心踩油门丶松刹车…”
栗舒没好气,“不用你管。”
陈澈瞄了她一眼,非但没有生气反而勾了勾唇角“挺厉害啊,来场比赛怎麽样?”
整个场地只有他们两个人像是老年代步车一样慢慢悠悠,经过的队员都要像猴子一样喊一声,算是打招呼。栗舒有些忍无可忍,压着嗓子表达不满:“你觉得你一个专业的赛车手跟我比意思吗?”
陈澈哼笑:“有什麽不好意思的?公平竞争。”他扭头看前方,“而且我已经不是赛车手了。”
听到他最後一句话,栗舒终于扭头看了身边的人一眼,他带着安全帽,侧脸依旧挺拔,透着股肆无忌惮的张扬。
她喉咙突然干涩,不再说话,陈澈慢慢地抄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