栗舒回想起她第一次在赛场上见到陈澈的时候,那并不属于真正意义上的见到,而是在某个狂热的粉丝的推荐下点开了那个属于陈澈的合集视频。
弥漫着白烟的赛场丶飞驰的甲壳虫丶火焰一样的颜色以及透明头盔下那双狼一样深邃而锋利的眼睛,就这麽直直的撞入她的视线。
或许是不是有那麽一瞬间朦胧的悸动还没来得及捕捉到以至于展开,她已经不记得了,但是後来那些欣赏和喜欢是如何被抹杀的,她倒是记得清清楚楚。
距离栗舒“旷工”一个半月之後才总算是接到了陈以南助理的电话,地点是宏光总部的外宣厅丶时间是下午2:00。
栗舒收拾好之後,很快有人过来接他,还贴心的准备了口罩和帽子。
提前两个小时到达地点之後,栗舒被安排从後门进了会场,镁光灯把整个场地照得无比闪亮,像是一个360度无死角的大舞台,让人无处遁形。
真正站在舞台中央的时候,栗舒心里才生出一种紧缩感,她一边努力地让自己平静下来,一边看着手里的稿子努力记忆,上面全部都是记者预备的问题和设置好的标准答案。
为了让她提前适应环境,做到百无一漏,有少量的记者被批准入内,跟栗舒像是对台词一样,开始了滑稽的演练。
距离发布会开始还有10分钟,媒体开始逐次进入,各种各样的拍摄装备布置完毕,工作人员有条不紊地安排着。
下午2:00,发布会准时开始,栗舒跟随着指令站到发言台中央,看着下面无数的目光,深呼吸了几下,开始应对提问。
大多是提案上的问题,一些关于几年前的事物报导的澄清,从来龙到去脉问得很细致,栗舒也都跟着答案一一回答。
接近尾声,有记者提问:“你怎麽证明你是当事人?”
这个问题上提纲没有,很显然是媒体自由发挥,栗舒看了眼後排,随後回答:“当我站在这个权威的地方,我想身份的真僞已经不用证明,这点陈氏集团可以担保。”
那人还是有些不依不饶,“纸上曾经刊登过照片,所以带着口罩相像的人应该不难,露一个侧脸应该没什麽问题吧?”
会场里一下子安静起来,所有的媒体和工作人员像是被定住了一样,静静的看着她,期待着她会做什麽反应。
栗舒突然有些窒息,她这才真正的意识到,一旦被架到台子上,那些承诺都可以不作数,但这是她自己选择的道路,她别无选择。
她手臂微动,手指刚擡到耳边的下一秒却被大力的拽了下来。
现场突然轰动起来,栗舒不可思议的看到陈澈,他穿着正式,举止有度,俨然是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最重要的是他没有做任何的僞装,那张锋利而俊朗的脸就这麽赤裸裸的暴露在所有人的面前。
他犀利的目光打量了一下全场,手指悄无声息的在栗舒耳边检查了一下,确保她戴好了口罩,随後把她拉到身後。
黑沉沉的影子像是一个巨大的包裹笼罩住栗舒,使她能够看清面前舒展的西装面料,她的眼睛一下子被释放。
接着她听见陈澈稳重而有力的声音,响遍了整个会厅:“关于此次发布会,当事人不在场实在有些不妥,所以我们需要临时更改一个主题,有关赛车手陈澈以往一切的不实消息,我在此做解释,既往不咎,但是,现在我要做出严正声明:”
所有的聚光灯一下子对准了台上,高大矜贵的男人微微弯着腰,在顶光下,他那明暗有致的立体面庞呈现在每一个镜头上。
陈澈双手撑着讲台,眼睛深邃而明亮,再次开口:“从即日起,07号选手将再次为黑虎队效力,而任何的不实报道,尤其是关于牵涉无辜人员,我将严厉追责。
“今日发布会到此结束。”
栗舒不知道自己是怎麽样退场的,只知道陈澈把自己送到一辆车内,然後跟司机说了句回家之後,车门阻挡住了一切的纷扰。
陈以南咬着牙看着进入办公室的人,刚才还严肃冷静的人,现在西装皱巴巴的窝在臂弯,衬衫的扣子也被开了几颗,一副阴郁不羁的样子。
他几乎是,“你这是在干嘛?逞英雄?”
陈澈平静的看着他:“哥,你不该这麽做。”
陈以南几乎是被气笑,“我不这麽做?那你知道她跟谁见面了吗?谈了什麽?你的合同为什麽突然变卦?这些你都清清楚楚。”
他最後几乎是吼出声:“那你告诉我,我该怎麽做?”
陈澈依旧是冷硬的态度,“这些跟她没关系,我都能妥善处理。”
“妥善?妥善。”陈以南不住的点着头,一向平静的面具彻底被撕碎,额头上青筋暴起,“妥善处理事怎麽处理?是和那些因为负面信息反对你的股东彻底决裂,还是把到手的业务割舍?”
“你刚做好的一切现在要推翻重建,要从地基开始,本来一切都能妥善解决,你说你要重返赛场?你是不是疯了?这是在自毁前程!就为了弥补那个庄晓慧的养女?为了你那可笑的愚昧的良心?”
陈澈闭了闭眼,从牙缝里挤出字“哥,我很明白我在做什麽,我也知道我要的是什麽,不用你来管。”
陈以南瞳孔紧缩,沉默了半响,像是意识到什麽,脸色发白:“你什麽意思?”
陈澈满脸的落败丶声音嘶哑难捱:,“哥,退一万步来讲,就算是她做的,我也认。”
陈以南猛的坐在椅子里,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麽,他艰难地开口:“你…说什麽?”
陈澈扯了扯嘴角,前所未有轻松,“我欠她的,她要什麽我都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