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客观冷静到近乎冷漠的认知,让姜楠感到一阵心惊。
原来陈云生的冰山性格,其来有自。
这个时候,姜楠的手机忽然震动了一下。她觑着苏婉容的脸色,悄悄低头看手机。
是陈云生发来的微信:
爷爷醒了,叫我过去书房喝茶。你现在在哪?
姜楠飞快地回复:
和阿姨在花园散步。
陈云生的回复简洁明了:
知道了。
姜楠犹豫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收起手机,没提苏婉容说的话。
与此同时,陈云生也收起手机,进了陈老爷子的书房。
陈老爷子擡头看见他,说了句:“坐吧。”
说完,他继续慢条斯理地洗茶丶冲泡,动作悠缓而熟练。
陈云生坐在他对面,坐姿端正挺拔,神情恭敬中带着常有的沉稳平静。
“尝尝今年的春茶,味道还不错。”陈老爷子将一盏清澈透亮的茶汤推到陈云生面前。
陈云生双手端起茶杯,细细品了一口:“醇厚回甘,是好茶。谢谢爷爷。”
陈老爷子自己也呷了口,然後他放下茶杯,目光若有似无地掠过陈云生的脸:“上次家宴,你二婶说话是不中听,但那一点,她没说错。”
陈云生放下杯子,做出听训的乖巧姿态。
“楠楠这孩子,看着是好的,性子也实在,”陈老爷子缓缓道,“但她的背景,你当初说是留学归来,家境优渥,父母是退休的教授。我後来让人稍微了解了一下,好像,有些出入?”
书房里安静下来,几乎落针可闻。
陈云生没有露出被戳破谎言後的慌乱。他沉默了片刻,然後擡头对上祖父的目光,用一种夹杂着坦诚和沉重的语气说:“是。我隐瞒了部分实情。对不起,我……撒了谎。”
陈老爷子挑眉,等着他的下文。
他预想了孙子的各种反应,倒是没料到他会如此干脆地承认。
“去年年尾至今年年初,我并没有一直在国外处理那笔投资,”陈云生平静温和地说,“事实上,大部分时间,我都在济川。”
“济川?”陈老爷子笑了笑,“那笔投资在济川?”
“不是投资,”陈云生低头望着眼前的杯子,眼神晦暗,“是在济川附近的山路上,出了点意外。车子滑下了山坡。”
陈老爷子的脸色登时就沉了下来,目光锐利如鹰:“车祸?严重吗?为什麽瞒着家里?”
最後一句话,带上了诘问和担心的色彩。
“不算太严重,只是有些脑震荡和挫伤,需要在当地医院静养一段时间,”陈云生避重就轻,刻意模糊了伤势的程度和住院的细节,“不想让您和爸妈担心,所以借口在国外处理投资事宜。”
这个理由符合他一贯报喜不报忧的行事作风。
陈老爷子盯着他,俨然并不全信孙子的说辞。他问了句:“只是这样?”
陈云生清楚完全撒谎是行不通的,爷爷既然能查到背景造假,那济川的事就瞒不住。他需要抛出部分事实,来掩盖更深的车祸真相和协议婚姻的目的。
他微微垂下眼眸,放轻了声音,用一种暧昧的口吻说:“住院期间,遇到了姜楠。”
陈老爷子微微蹙眉,眼神变得深邃起来。
“她母亲当时也在那家医院住院,我……每天都能看见姜楠拎着食盒和鲜花在病房进进出出。机缘巧合下,我得到过她送的花和点心。後来,我单方面地认识了她,”陈云生继续说,“没多久,姜楠母亲的病开始恶化,急需手术,但这要一大笔钱。她几乎走投无路。”
闻言,陈老爷子的眉头皱得更深。
这番话说得隐晦简单,但他隐隐感觉到孙子是要剑走偏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