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尽然扭头,没什麽表情。
“谢谢你哦,你人还怪好嘞。”
裴漾大手一挥,“不用跟我客气。”
“……”
程因拿起面前装订好的几页纸,递到许尽然面前。
“这是一部分剧本,你可以先看一下,戏份不多,但是有些难度,角色是个天生盲人。”
许尽然垂着眸,手放在剧本上,迟迟没有掀开。
见状,裴漾探身,把对面程因要喝到嘴的咖啡拿远。
“程因,你下次拿份女主剧本过来好不好,争取把我家小然然捧红,这麽小的配角,还是个瞎子,换我,我都不想演。”
程因的手追过去,夺回咖啡。
“二少,循序渐进嘛,走得太快太高,反而有损名声。”
裴漾哼笑。
“这话我懂,方珞不就是个例子,硬生生砸了几部大戏,换别人都红透半边天了,她还只是个二线。”
裴漾和方珞的关系,似乎一直都不太好。
程因哪头都得罪不起,不好发言,只能埋头喝咖啡。
许尽然擡起头,把剧本往回推,歉然笑着。
“不是嫌角色小,我没有准备好要演戏,也没有准备进入这一行,所以……”
程因却是一笑,“不急着决定,你先看下剧本,考虑一下。”
他补充,“戏份不多,两三天就能拍完,不影响什麽。”
话说到这里,许尽然不好再继续推辞。
临走,她和程因加了微信。
分开时,许尽然问:“程导是专程赶过来的吗?”
程因顿了下,“不是,有其他私事,顺路过来。”
许尽然点点头。
她一个名不见经传,连演员都不算的人,自然不值得让大导演亲自跑过来。
晚上,许尽然躺在床上想了很久。
她清楚自己有纠结。
与之前想法不同。
经过一遭生死,她也许,想要的东西多了些……
第二天,直至下班,裴韫都没有出现在公司。
如果要空出时间去剧组,除了要向公司请假,别墅那边,许尽然也得跟裴韫报备一下。
六点刚过,许尽然就发了条简讯过去。
【裴先生,你在哪儿?】
与公司无关的事,许尽然习惯喊裴韫先生。
这是她面对裴韫时,在职员和佣人身份之间切换的小习惯。
裴韫甩来一个地址,兴茂酒楼。
许尽然赶到包厢时,他正慢条斯理地用布帕擦拭手背骨节上的血迹。
地上蜷缩躺着一个男人,头和脸几乎被血糊满,眼睛肿得快睁不开,一只手臂以不正常的姿势弯曲。
走近了,血迹斑斑中,许尽然辨认出这人。
江纵。
灰色的布帕被血染脏,血迹还未擦拭干净,裴韫皱了下眉,朝许尽然伸手。
许尽然愣了下,从包里掏出一块新的布帕,递到他手中。
裴韫捏着布帕,一边擦手,一边大步往外走。
酒楼前,一辆黑色轿车等候多时。
他拉开车门陷进後座,许尽然紧随其後。
汽车引擎发动,车厢将两人隔在一个相同的空间,狭小得令人不知所措。
这是继医院那晚之後,许尽然和裴韫第一次单独相处。
那个冷语如刃,撕裂她心脏的车厢,那个雨和血混杂的小巷。
抛弃她,又舍命救她。
可他什麽也没说,就好像什麽都没发生过,一切回到去石城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