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韫缓缓倾身压过去,拇指抵住她的下巴,其馀四指扣紧颌骨,迫使她仰着颈,头擡起几分。
他的视线刮向她的脖颈,微敞的领口下,颈上那道深陷的牙印席卷进他的视线。
“为了拿到那份文件,你都把自己的身体都送到我面前了,也是,在游轮上跟我的第一夜,你就敢开口要二十万,这副身体一直是你最大的筹码,不过还是太廉价了。”
他骤然收紧五指,几乎要将手下的骨头生生捏碎,许尽然死咬着牙,竭力不泄出一声。
裴韫将人掐到眼皮子底下,瞳孔深处浓墨沸腾,掀起风暴。
他眸光染上凌厉刺骨的戏谑。
“以往都要逼着你,迫着你,你才肯,可那天晚上,你在我身下那麽主动,那麽卖力地求欢,像个娼妓一样!”
他的声音在她耳侧轻轻落下。
“太贱了……”
心脏像被人生生撕碎,许尽然蓦地喘不过气。
她张着嘴,想解释,却久久发不出一个字。
来电声在这时响起,裴韫猛地撤手,许尽然被甩开,破布般摔到地上。
裴韫接听电话,手机中传出方珞的声音。
“阿韫,你怎麽还没来?伯父的寿宴马上就要开始了!”
裴韫的声音没有任何起伏,“马上就到。”
掐断电话,裴韫冷睨向地上的人。
许尽然撑坐起,将两只手腕并在一起,伸过去,涩然笑着。
“所以,要抓我坐牢吗?”
裴韫眸色沉黑,下颌绷出凌厉的线条。
“不,你的下场会比坐牢更惨。”
江纵中了计,肯定不会放过她,根本不需要裴韫出手。
许尽然闻言,脸上的笑容却扯得更大。
可笑容里满是空洞。
裴韫冷冷掀唇。
“我讨厌不忠诚的狗。”
他字字淬冰。
“滚下去。”
在锋利如刃的视线下,许尽然一点一点撑起身,每一个动作似乎都格外艰难。
她打开车门,脚刚落地,身後一阵风刮过,车疾驰而去。
只剩她一个人,空空荡荡地站着。
她讨厌被抛弃。
讨厌……再一次被抛弃。
妈妈离开那天,她决定以後不再依赖任何人。
可现在……
她的心像被人剖空了。
黑压压的乌云在她身後盖下来,张出血盆大口,几欲将她吞噬。
许尽然的世界持续失真,耳边什麽都听不到,只有裴韫方才的话在她脑子里一遍又一遍响起。
娼妓,下贱……
连同他看着她的轻蔑的眼神,全部化作利刃,一刀刀凌迟她的心脏。
雨水一滴滴砸在地面,砸出漆黑的星星点点,像是她闷疼在胸口里的泪。
她买了今天晚上的机票,本打算坑了江纵之後,就连夜离开的。
江纵拿到手里的数据是她改过的,她没有背叛,没有不忠。
不过现在这样也好,他们之间,早该结束了。
只是她怎麽也没想到会是以这样的方式……
不远处,江纵阴森着脸,身边带着四五个人,逐步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