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家一手扶着茶杯,一手将一盘点心碟子推向身旁面色不愉的刀剑。
在寻刚刚的讲述过程中,在场之人情绪波动最大的就是山姥切国广了,他的眉头皱得越来越紧,绿色眼里的火焰燃得越来越烈,看起来恨不得冲进那段往事里给那群刀剑们一人来一刀,再把《每振刀剑都需要知道的孩子身心健康常识》这本书狠狠拍到他们脸上。
“毫无照料经验也没有学习主动性…固步自封,怠慢无礼。”山姥切国广声音冰冷,难得如此强硬地表达自己的态度:“我支持你的老师,他们不会养孩子就应该让会的人来养。”
寻关于山姥切国广前半句的评价,作出发言:“他们那时倒也没有这麽…”
玩家和山姥切国广一致幽幽地盯着寻,大有一种你再替他们说话我们就要不开心了的含义。
寻失笑。
“这倒也不算替他们说话,只是一个比较客观的事实。事情由我来讲述,自然以我的视角展开,你们也自然会站在我的立场,而这只是事情的其中一面。”
世上很多事情不是非黑即白的,立场和视角不同,对错之间的分界线也愈发模糊不清。
一份羁绊,象征一份新的开始,也象征着上一份羁绊的彻底断绝,于是他们那些本就微小的希冀被宣告破灭。
或许他们还是以人身第一次经历离别而不知如何释怀,不知如何坦然地走向新的开始;或许失去前任审神者那份丰盈饱满的宛如溺爱的情感,他们的心脏一时空荡不安,于是踌躇不前;或许他们也不知道小小的孩子能有那麽大的害怕,大到能让她就此离开,独自踏上远方整整七年。
或许或许,遗憾的往事里总是会有太多的或许。
当时不是没有刀剑付丧神对孩子露出微笑。
但那份纯粹的善意太浅太少,与一个孩子深深的恐惧相比太过于微不足道,自然无法留下一个哭泣不安的灵魂。
阴差阳错之下,被命运安排在一起的他们和她成了两条平行线,看似离得很近实则永不触碰彼此。
大抵是有缘无份吧。寻想。
此处的本丸一直停留在春天,风乌拉哇啦地一遍遍跑来跑去,千千万万片跃动的樱花花瓣用柔软的脸颊蹭蹭彼此,于是浩瀚的沙沙声络绎不绝,淹没整个本丸。
寻安静地侧耳听了一会儿,开始讲那些会让她的声音和眉眼一同柔和的往事。
“这不仅是老师的本丸,这里更像是我的家,我自然要守在这里。”
在她成长时所需要的一切都是这个本丸尽数给予的,每次风尘仆仆归来後的大大的拥抱,合口味的一桌子的饭菜,庆祝进步的次次宴会,欢度的每个特殊的节日…
她在这里得到了柔软的爱意,细心的教导,精心的呵护。
这里就是她的第二个家。
她怎麽忍心看着家破碎不堪,爱着的家人无所依靠。
所以她要不惜一切代价守护这里,哪怕付出所有,哪怕彻底消亡。
她从不迷茫。
只是寻偶尔会有些困惑。
为什麽?
为什麽自她正式上任时他们对她的感情就如此深厚呢。
为什麽自一开始她便与他们保持距离,让彼此的位置待在单纯的上下级关系,没有给予出一丝一毫的私人感情,他们仍孜孜不倦地向她索求爱呢。
寻不明白。
刀剑并不是以审神者的爱为生的存在。
荣耀,胜利,功绩这些难道不足以抚慰他们吗。
为什麽就一定非得如此执着地要她的爱呢。
“为什麽?”时至今日,寻仍然不解。
“那历练的七年,我们的关系也只是灵力提供者和灵力需求者而已,而且在老师的看顾下,本丸状况良好,即使没有审神者坐镇,他们也可以自己维持一个本丸的正常运转。”
“正式上任之前我们之间的相处时间也寥寥无几,他们又为什麽会在我上任不久後就表现出一副感情深厚丶非我不可的样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