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探监日里又有人来看她。
振奋起来,她热泪盈眶,就知道陈义不会死!他那么强,每次遇到危难总会有办法。宋昭迈着尚不灵巧的双腿,跌跌撞撞赶过来,一推门,有人西装革履,已经等候许久。
鬼手隔着玻璃窗,坐在对面的房间里,身后一左一右站着律师和保镖,宋昭甫一坐定,他就指了指桌面上的电话。
听筒传来律师毫无起伏的声音:宋昭的减刑争取成功,八年变五年,还有一年多就能释放。
“喜欢我送你的礼物吗?”
鬼手舔着他的虎牙笑,肩膀一耸一耸的。
“陈义呢?”
他不说话。
“我问你陈义在哪!”
宋昭暴躁地将手拍在玻璃上,鬼手一挑眉,目光定在她的掌心,继而沿着手臂开始描摹她过度瘦弱的身形。
他凑近一些,将手指搭在玻璃窗上她嘴唇的位置,轻轻蹭了蹭。
“他死了。昭姐,从今往后,你再也没有大哥。”
宋昭一瞬间扑跃而起,目眦欲裂撞出去,像要把他的喉管咬断,两侧狱警冲过来制止,把她的头死死按在桌子上,她狂躁地挣扎怒吼,眼泪砸到冰冷的桌台,旁边散落的听筒里,鬼手还在大笑。
城寨里七年的朝夕相处,他太了解宋昭,一句话都不多说就转身离开,留给她无尽的谜团与恨意,如同病危时的一针肾上腺素,支撑了余下的生活。
刑期满五年,宋昭果真出狱,天地改换风貌,已经是2000年。
自那日一别,鬼手再也没来探监过。宋昭穿着一袭洗到泛白的旧衣,按照他留在监狱的地址,来到一栋陌生的高楼。
鬼手的保镖早就在恭候。
乘坐电梯到达二十一层,推开两扇黑色玻璃大门,鬼手坐在皮质靠椅上,悠闲懒散地转过身来注视着她。
“昭姐。”
他如旧称呼道。
这是一间极奢华的办公室,向阳的一整面都是落地窗,东面是办公桌,西面是一整墙的书架,宋昭从书脊上辨认那些难读的文字,似乎是什么药名。
“你不在洪义了。”
“洪义?”鬼手皱起眉,像很费劲才记起来,“哦,你是说那个已经倒台的帮派,96年,龙头认输当乌龟,拖家带口逃到国外,98年,最后一个香主陈义也死了。”
他一边说,一边观察宋昭每个细微的表情,故意选最难听的字眼。
“他当时主动绑了双手,就跪在地中央,那些人啊一刀一刀砍上去,啧啧,就像剁猪肉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