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还天天对他嘘寒问暖的。
呸!一腔温情喂了狗!
巧云瞧着余歆,见余歆正对着铜镜发怔,眼神空落落的没个焦点,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镜沿的雕花,连鬓边垂下来的碎发都忘了拢,整个人瞧着蔫蔫的,全然一副神思不属的模样。
巧云越看越后悔,早知道江则允是这等薄情的,她当初就不该顺着姑娘,该死死拦着才是。
这才几日啊,姑娘眼下的青影重了,脸颊也尖了些,连肩膀都瞧着比往日单薄了。
一旁正整理妆奁的巧枝听见动静,抬眼瞥了瞥余歆,轻轻叹了口气。
巧枝虽然也心疼余歆,但庆幸比对余歆的心疼多一些。
在她眼里余歆与江则允不会有结果,还是早断早好,也好早点在京城物色其他人家。
“唉~姑娘,您这是往哪儿去呀?”
巧云刚为余歆理好鬓边最后一缕碎发,描完的眉弯还带着淡淡的黛色,余歆却猛地站了起来,作势要走。
“我要去问问则允表哥,他为什么突然不理我,总得给我个说法。”
余歆攥着帕子的手紧了紧,指节泛白,下唇被咬出一道红痕,眼眶里的湿意明明快盛不住了,偏要仰着下巴强撑着,不肯让泪掉下来。
“姑娘,别去了!去了也没用的!”巧云拎着裙摆急急追在后面,绣鞋踩在晨露打湿的石板路上,发出细碎的声响,她望着余歆的背影,心里把江则允骂了千百遍。
那江则允是个狼心狗肺的,不然怎么会突然对姑娘冷得像块冰,连个理由都不给。
巧枝给余歆取了件暖白色披风也快步跟了出来。
天刚蒙蒙亮,院外浮着层薄薄的雾,凉丝丝的,她害怕余歆着凉了。
余歆脚程快,一路直奔江则允住的院子。
幸好这时辰早,又有雾,石板路两旁的芭蕉叶上还挂着晨露,连巡院的仆妇都没碰见,倒省了些被问起的麻烦。
江则允的院子,余歆经常来,所以很熟悉。
余歆知道江则允经常喜欢在院子旁边的亭子里背书,所以她第一眼就看向亭子。
余歆抬眼望去,雾色里,亭中果然立着个清瘦的背影。
月白色的长衫被晨雾浸得微润,手里握着本摊开的书,风拂过,书页掀起边角,露出他骨节分明的手指。
这一刻,方才被余歆强压在心底的委屈、慌张,像被戳破的水囊,瞬间争先恐后地涌了上来。
她几乎是踉跄着冲进亭中,带着晨雾的凉意扑过去,从后轻轻环住了他的腰。
指尖触到他长衫下温热的腰腹,积攒了一路的酸涩再也绷不住,声音发着颤,尾音裹着没忍住的哽咽:“则允表哥……”
江祁止指尖猛地一紧,攥着的书卷被捏出几道深深的褶皱。
方才察觉有人靠近时的不耐还凝在眉梢,正要开口训斥,耳畔却撞进这声带着哭腔的唤,到了嘴边的话竟生生顿住了。
“则允表哥,”余歆把脸轻轻贴在他的背上,听着他温热的心跳,鼻尖一酸,眼泪终于没忍住,顺着脸颊滑下来,濡湿了他的衣料,“你为什么突然不理歆儿了?是不是歆儿哪里做错了?你告诉我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