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次,她是带着规矩,揣着小心翼翼。
而这一次,经过了那两件事的纠缠,她内心各种情绪交杂,带着隐隐的排斥和不想面对。
余歆咬了咬唇,悬在木门上的指尖轻轻落下。
轻细的“叩叩”声,像极了余歆的心跳声。
“进。”
屋内传来一声低应,清冽如冰泉击石。
余歆的心猛地一提,攥着食盒的手指下意识收紧了些。
她推开门,一阵穿堂风恰好拂来,裹着案上砚台里散出的淡淡墨香,拂过鼻尖时竟带着几分凉意。
江祁止身侧的两扇轩窗都敞着,风卷着淡青色的窗纱簌簌飘动,连他发冠上垂落的银白流苏,都被吹得扬起柔缓的弧度,衬得他肩背愈发挺拔。
江祁止依旧是那副墨发冷面的模样,眉眼间浅淡疏离,唇角平直,半点看不出情绪。
此刻他正垂着眼,骨节分明的手指捏着支狼毫笔,在案前的公文上慢慢批阅,笔尖划过纸页,留下极轻的“沙沙”声。
直到余歆的身影落进视线里,他才微一顿手,缓缓将笔搁回笔山,抬眸看了过来。
见江祁止看来,余歆僵硬的讪笑,故作活泼轻松的模样。
小跑过去,将食盒快速打开,然后把食盒里的糕点端出来,故意将盘子压在江祁止刚刚批改的公文上面。
余歆眼眸轻闪,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被压住公务,眼里闪过一丝得意。
殊不知她的小心思全都落在了江祁止眼里。
“表哥,这些糕点全是我亲手做的,昨日青竹告诉我表哥要见我,我今日一早就起来了,花了好大心思呢。”其实余歆是故意这样说的,糕点是巧枝做的。
为的就是先发制人,好让江祁止伸手不到笑脸人。
江祁止的目光落在那盘糕点上,眼前却不受控地闪过,余歆捏着块梅花糕,笑着喂给余怀京的模样。
那时她眼里的光,也像今日这般跳脱吗?还是说,比此刻更鲜活几分?
心头忽然像被什么东西堵着,又涨又麻,酸意顺着血管悄悄爬上来。
他垂在袖中的手不自觉攥紧,眸底翻涌的占有欲几乎要破眶而出,又被他硬生生按了回去。
余歆见他脸色沉得厉害,半点笑意没有,还以为是江祁止没消气。
她连忙敛了那点故作的轻松,规规矩矩地福下身,声音也放软了,带着几分怯意。
“歆儿向表哥道歉。先前不该言语顶撞表哥,更……更不该动手打表哥。”
“是歆儿无礼,是歆儿没学好规矩。”
她垂着眼,睫毛轻轻颤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