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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第2页）

他得在那之前活下去。

克拉克·肯特呼吸困难，连带五脏六腑都在被灼烧。他感到头顶闪耀的恒星正将他缓缓剥开，切去早就和他血肉般绑定的听力和力量。

在级听力彻底消退前，远方遥遥传来嘶吼。

在生存恶劣的星球，物种之间的竞争会更严重，为了活下去，这些生物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大口摄入能量的机会。

只是克拉克·肯特没想到它们的嗅觉如此敏锐。这么快就盯上了他——一个落单的、疑似受伤的猎物。

猎手们谨慎评估，在收紧包围的同时也忌惮着其它对手。距离在一点点缩进，近到克拉克都能听到它们呼吸彼此起伏、指爪在地上微微摩擦。

——直到其中一个最没耐心的朝他扑来！

克拉克抽出捡到的长木棍，瞄准时机插进恐龙嘴里。

巨大的咬合力让木棍顷刻间碎裂，它重新张嘴向自己扑来。

按他之前落入比扎罗宇宙的经验，钢铁之躯是最后一个消失的能力，或许可以依靠自身硬度先杀一只震慑其它恐龙……

人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这只一直试图从他身上咬下块肉的恐龙却在下一秒停滞——

紫色剑刃自它眼睛飞插而入，像被某种规则强制般，怪物向侧方踉跄几步，接着轰然倒下！

……

克拉克认识这柄剑，甚至他和这柄剑的主人分别还不到二十四小时。

他已经没力气拔出剑、帮她擦拭干净了，但人还能用眼睛迎接她的到来。

视线里出现熟悉的小黑点，紧接着越来越大，逐渐变成人形。

——栗宝正载着阿瑞娅破开包围圈。

阿瑞娅风尘仆仆、狼狈不堪，但风带起了她的短，黑色骏马身上晶亮的汗珠折射灿烂光线。

她们在这样的荒芜异星一路狂奔，直到一往无前的骑士停驻在他面前。

按理说这种紧急状况他应该严肃些的，但人就是克制不住勾起嘴角——他甚至勉强自己抬起手，让栗宝闻了闻。

黑皮姑娘闻出来他受伤了，从鼻孔喷出两下鼻息，安慰般将头搁置在人胸前。

阿瑞娅没有说话，她下马，沉默着从恐龙尸体身上拔回自己的剑，当她走到克拉克面前时，人觉得自己不能放任这样的沉默持续下去了。

“下午好，小娅。”克拉克虚弱但温柔地说：“不过……说不定对这个星球而言，现在是早上。”

一滴带着腥气的液体砸在他手背，与其说是血，更像是农场主的眼泪。

人这下再没有刚才的游刃有余，他被烫到似的翻转手掌，几乎本能般去擦她的脸：“看着我，小娅，看着我。”

农场主的确没有哭，但她现在的笑容比哭还难看：“克拉克。”

“我不知道你对氪石过敏到这个程度。”

她借他的手用力擦了把脸，将那些血渍尽数拭去：“我完全没法想象你被传送走后会遭遇什么，所以当蝙蝠侠建好临时通道，暂时只能送来一个人的时候，我求他让我来了。”

其实当时的对话远不止这些，蝙蝠侠将一堆数据摆在面前，语重心长告诫农场主这个虫洞能成功将她送达的概率只有百分之七十多……具体是多少阿瑞娅已经忘记了。

“一旦失败，你可能会被乱流送走。”蝙蝠侠说：“你依赖的只是高级文明赋予你的游戏规则框架，至于这种规则能否支撑你返回，目前尚不可知。”

农场主像投递简历般报了一串时空穿梭履历出来。

“其实红罗宾修复齐先生造成的Bug时我就慢慢想起了不少事……”

农场主已经完成了自己被赋予的使命——过往任务积攒的能量却不足以支撑她返航，为了不使任务者彻底绝望，系统清除了她的记忆，让她如燃料耗尽的太空废料般在一个又一个宇宙流浪，永远追逐着既定目标。

“其实我更愿意称之为冒险啦，”看着蝙蝠侠依然没什么变化的表情，阿瑞娅迅改口：“但在这方面我真的很熟练！真的！”

蝙蝠侠最终还是妥协了，他微不可闻地叹气，然后把一堆阿瑞娅说不上来的东西附带说明书塞进了她的物品栏：“如果弄不懂的话就问人，是时候让他也动动脑子了。”

“还有，”蝙蝠侠叮嘱：“坚持下去。”

拥有级大脑但因为队友们太靠谱所以组队时经常不用的克拉克·肯特：“……咳咳咳。”

他怎么觉得身上更难受了。

“克拉克！”人很少听到农场主语气如此急切，仿佛眼前的人随时都会消失：“你还好吗？”

“没事，阿瑞娅，真的没事。”就算有事也不能让她看出来：“我只是需要你搭把手……”

“我们不能在这里久留，血腥味会引来其它食肉动物。”

阿瑞娅伸手，将他半靠在自己身上：“蝙蝠侠已经在研究卢瑟的时空通道了，你再坚持一下，再坚持一下我们就能回去了。”

被氪石照射后人暂时无法通过悬浮让身体变得更轻一点，不过这点重量对农场主来说完全在轻松范围。

“你想吃点东西吗？”

恐怕不能，他的身体状况仍在恶化，但好在嘴巴还能用。

“抱歉，我现在恐怕没有什么胃口。”

他们跌跌撞撞地在干涸土地上行走，农场主完全将那柄银河之刃当拐杖用时，克拉克开口：“我们现在其实很像部电影，《爱在黎明破晓时》。”

人又笑了，笑声像忍耐着疼痛的破风箱：“看过吗？两个人就这么漫无目的地走着，聊了一整夜，然后成为了灵魂伴侣。”

“没有。”阿瑞娅将自己的脸贴上克拉克的额头，离开那片令人焦灼的荒原后，他的体温很快又变得冰凉起来。

这不算什么好兆头，但农场主对这种状况也束手无策，只能一次又一次试探温度，同他说话让他保持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