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她的好心情截止于掏出跟着自己经历了不少磨难的韦恩科技手机。
罗宾收到了蝙蝠侠的消息,她也收到了这么一条来自蝙蝠侠的信息。
简单翻翻上面的聊天记录,基本上都是阿瑞娅锲而不舍持之以恒地在猫猫照片,对面往往连个点赞都没有,让人很怀疑他到底看没有。
然而最新一条、久违地来自蝙蝠侠的消息是:
阿瑞娅,我需要你的帮助。利爪针对哥谭要员拟定了一份刺杀名单,我需要你和其它人一起保护受威胁人员。·
送自十分钟前。
所以,这是接到了限时任务?
阿瑞娅点开名单先快浏览一遍,但看到某个熟悉的名字也出现在上头时,农场主愣住了。
……
快一点,要再快一点。
阿瑞娅骑着“借来”的摩托在大街上飞驰,刺耳喇叭声在后面追着她,像催命的号角。
哥谭已经日落,风逐渐变得不再舒适。
她路过一些人,也过一部分车,他们并不知道阿瑞娅在追赶什么,又是因什么行迹匆匆,正像他们不知道这个世界此刻有多少人正降生,过一会又有多少祖祖城的建设者们将倒在阴谋与血泊中——整个游戏,或者说整个世界总有一部分在以阿瑞娅不能圆转的逻辑运行。
她其实不关心逻辑,她只是关心逻辑下的人。
将摩托车随意甩在楼下,阿瑞娅风一般冲进林肯·马奇的办公大楼。
她不知道猫头鹰法庭是怎样决定刺杀顺序的,如果按字母顺序,林肯·马奇姓名字母能让他排在很后面,这样尚且有足够时间挽回一切。
但如果按照对祖祖城建设或者韦恩建设计划的支持度……阿瑞娅在大脑中搜索了一下,愈觉得时间紧迫。
电梯的数字跳得太慢,农场主索性奔向楼梯。一层层阶梯在后面追着她,脚步敲在楼梯上像催命的鼓点。这种紧张的追逐感像极了一点五十赶上床,但农场主知道情况不一样。
她追逐的不再是时间,而是随时有可能丧命的人。
抵达目标楼层,阿瑞娅气不敢喘直接破门。这个时候别管隐私不隐私的了!直接把林肯·马奇拎起来带走,最好找一个利爪找不到的地方把这些名单上的人藏起来。
“林肯!”一镐敲烂办公室大门,眼前的景象让农场主愣住了。
刺鼻的腥气像浓雾般铺面而来,墙壁溅上的血与地板上的猩红涂抹预示着这里曾经生过什么。
林肯·马奇瘫倒在血泊中,胸口微弱起伏,气若游丝,看起来离死亡只查一线——这还是她第一次看见友好npc头上闪现出血条,而血量正以相当惊人的度消减。
“林肯!”
阿瑞娅眼里只剩下那一大片恐怖的红,她冲上前去扶他,试探着摸他动脉所在处——然而触手一片冰凉。
林肯·马奇背上插着好几把飞刀,鲜血随刀柄一直往下滴,看起来已经凶多吉少。
然而农场主不死心。
“林肯、林肯·马奇!”她在他耳边呼喊,拍拍他的脸颊试图让他保持清醒:“马奇先生,您现在需要清醒过来!”
只有醒过来才能吃下食物,不然就算是农场主也回天乏术。
林肯·马奇眼皮轻颤,那双已经染上灰色的蓝眼睛因为见到她再次燃起一点光亮——但和求生欲无关。他没有挣扎,也没有死前的痛苦,仿佛对她的到来早有意料。
“……”他张了张口似乎想说什么,但农场主率先把一个胡萝卜塞进了他的嘴里。
“……”
“你先别说话,”她又急又快道:“你的血还在往下掉,先补一个能加三十五血的胡萝卜吊着吧。”
“我已经叫救护车了,车马上就来,你再坚持一下!”
林肯·马奇微笑着摇摇头,天知道他是怎么忍住痛露出这种表情的。在农场主愈焦急的催促下,林肯微微仰头,用另一只尚且能动弹的手指勾勒住高领毛衣一端,向她袒露了伤口。
一道触目惊心的割痕显现,齐平的横切伤贯穿他的脖颈,猫头鹰法庭的人像是要教他永生永世闭口不言般,用锋利刀刃在他喉咙上泄愤,黑色高领毛衣原来被血浸得湿漉漉,外面看还不太容易看得出来。
像是避免吓着她,他只给她看了一眼便松手让衣服重新盖了回去。
难以抑制的凉意窜上阿瑞娅脊背,然而林肯·马奇握住她的手缓和了可能有的颤抖——林肯·马奇仍旧微笑着,他握住农场主的手,力量相当微弱,不比一只蝴蝶落在上头轻多少。
见他嘴唇蠕动想说什么,阿瑞娅忍着难过凑过去,越靠近越觉得他进的气多出的气少。
“我、我以为……还有更多的时间,”林肯·马奇说出的每个字都像带着血,尾调因为声带受损而模糊:“我有时……在想,也许过些时间……能被你邀请去农场做客。”
一句话耗费不少力气,林肯·马奇风箱般喘了起来。阿瑞娅担心他带着遗憾离开,连忙说:“没事,你去了也干不了农活的。”
真是一如既往的说话风格,男人带着腥味笑起来,他把一枚捂得温热的物品放到了她手心。
喉咙受伤的人想持续说话是很难的,林肯大概自己也知道这点,他蘸了自己的血,在阿瑞娅手背缓缓写下两个字母。
“B”
“我知道,”阿瑞娅心抽了一下,这是她头一次在游戏里面对剧情人物的死亡,脑子一时有些懵:“我会把它交给布鲁斯·韦恩的。”
那点强撑起的力气终于在这几句话间消退,他的声音愈低下去。
在最后,他似乎还有什么话想对她说,阿瑞娅低头去听,他的唇角轻轻贴上了她的脸颊——残留着林肯·马奇生命最后温度的吻落在她脸颊上。
“阿瑞娅……”他说:“这座城市需要你……去拯救它吧。”
林肯·马奇已死,小托马斯·韦恩想,这是他为这层皮所准备的最好结局了。
他的尸体被轻轻放下,农场主的脸看不出有多余的表情,但她走出去时用衣服袖子擦了擦自己的脸——明明她脸上什么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