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情此景之下,戚暮山知道他要做什么,不过是你情我愿的事,因而没有抗拒,略垂下眼,薄唇微张。
然而就在他闭上眼的那一刻,穆暄玑忽地开口:“好烫。”
闻言,戚暮山缓缓掀起眼帘,觉着好笑,都这个时候了还能分心,可他却实在笑不出来。
穆暄玑又在他额上抵了片刻,握着那只比先前灌入自己鼻腔内的河水还凉的手,蹙眉道:“你发烧了。”
戚暮山立刻从穆暄玑手中挣脱出来,与他拉开距离,看着他皱起的眉头,神情淡然道:“估计是下水后着凉了。”
“所以你刚刚是在难受吧?”穆暄玑语气微恼,“怎么不告诉我?”
他不仅恼戚暮山隐瞒不说,还恼自己没有及早察觉,也难怪方才莫名沉静,哪知不是他的一厢情愿,而是根本难受得说不了话了。
戚暮山一只手被抓着,只能单手抱膝,把下半张脸埋进臂弯里,低低地回答:“我自己能扛着。”
“你……”穆暄玑像是被刺痛了心窝,一时语塞,却抓着戚暮山的手不放,心底不禁翻起一阵酸涩,不知不觉间竟轻声地脱口而出,“你以前明明……”
明明是个饿了会吵,痛了会喊,病了会闹的公子哥。
明明是前途无量的戚世子,为何会成了如今这副油尽枯灯的模样?
但戚暮山自个儿正难受得很,无暇深究穆暄玑的话,也没有注意到他脸上一闪而过的异样。
经过方才短暂放空的缱绻,戚暮山便觉脑门胀疼得更厉害了,用空出的手扶住额头,一下一下按揉着一侧的太阳穴。
“暮山。”
穆暄玑松了手,欺身挪近他,在他耳边温声道:“我在这里,就不要自己扛着了,好吗?”
戚暮山迷迷糊糊地应了声好,任由穆暄玑揽住他的肩膀,将他缓缓放倒在腿间。
他老老实实枕在穆暄玑放松下来柔软的腿上,像在义云寨乔装成江三娘时那样,从下往上看着穆暄玑。
不过那会儿的穆暄玑很紧张,两条腿绷得紧紧的,靠起来并不怎么舒服。
随后,戚暮山感到穆暄玑的手指伸进发间,常年拉弓持剑的指腹很快便摸索到穴位,用力而缓慢地揉按起来。
“还有哪里疼?”穆暄玑问。
戚暮山被按得缓解了不少,勉强挤出一丝笑意,微阖着眼摇了摇头。
穆暄玑想他若真还有哪里难受,大概也不会说,一手继续按穴位,一手撩开他额前碎发,反手摸了摸他滚烫的额头:“冷吗?”
戚暮山微微颔首。
穆暄玑便停住动作,脱下身上仅有的一件衣服,盖住戚暮山。
但南溟的衣服大多不是为了保暖用的,更何况是这个季节的衣服。
戚暮山攥着纤薄的衣角,拢住残存的暖意,想着还是离火堆近些,就动身侧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