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暮山思忖道:“林格沁也说一切都是图勒莫谋划的,没提及吉塔娜知情。”
“虽说目前没有证据指向她,但此事存疑,暂且将她关押候审。”穆暄玑收起戚暮山还回的琉璃瓶,“今晚还要处理图勒莫的余党、天坛修缮工事,等明早禁军押来萨雅勒,再要接着审,鉴议院有的忙了。”
戚暮山仰头枕在池边靠垫上,扬起眉毛道:“这么忙你还抽空过来?”
穆暄玑:“剩下的事不需要黑骑了,而且我还有禁足令呢,只是因为祈天大典才被允许出来。”
戚暮山:“哦,我听牧仁说你这几天在禁闭养伤,手没事吧?”
穆暄玑料想牧仁都跟人兜底了,讪讪地笑了一下:“没事,早就不疼了。”
戚暮山和他视线一对:“这次没有骗我吧?”
穆暄玑大大方方地把目光粘在戚暮山身上,而后伸手将他鬓边湿发别至耳后道:“没有。”
温热的指尖触及耳畔,加之水汽氤氲,这回轮到戚暮山不好意思地移开眼了。
穆暄玑就这样碰着他滚烫的耳朵,静了一会儿,缓缓道:“如若祈天大典照常结束,我还想与你在天坛祈福,等祈福完,再问问你……”
戚暮山能隐隐感觉到他要说什么,一时又紧张又期待地望着穆暄玑,心照不宣地等着他说下去。
然而穆暄玑大概光是摸他耳朵就用尽了所有勇气,眼见着想临阵脱逃,戚暮山忽而从水里探出手,覆住他的手背道:“问我什么?”
穆暄玑被戚暮山虚握着手,绕过湿漉漉的鬓发,抚着他的脸颊:“……你愿不愿意,今夜留在这?”
满室都是药草的清香,穆暄玑的脸笼在水汽里,朦朦胧胧的,一边说话一边扑闪着蝶翅似的睫毛。
戚暮山摸到他手背细腻得仿佛从未沾过阳春水,但手心里一道道细微的疤痕,粗糙的指腹,都是他从一个畏缩怯懦的小质子成长为一名独当一面的少主。
只是这少主心里头,还藏着那个小质子。
先前但凡穆暄玑发话,压根不管戚暮山答不答应,可如今那些看似王命背后的心思已不必明说,穆暄玑行不出少主的气势,连指尖都在微微颤抖。
不过,每次穆暄玑自顾自地当戚暮山是答应的时,戚暮山也确实没想过拒绝他。
“我愿意。”戚暮山低笑,握住穆暄玑轻颤的手指。
“真、真的?”
“真的。”
穆暄玑一下子从地上爬起来:“泡得差不多了,我去给你拿衣服。”
戚暮山看他步伐轻快地跑开,不由失笑,权当他是因为欣喜自己留宿寝宫。
须臾,穆暄玑便抱着一叠衣服回来。
戚暮山看到那十分眼熟的光滑面料时,方觉不对:“我的衣服呢?”
穆暄玑解释道:“被火燎了,不能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