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堂完全没注意身后的响动,他正在试图把后面几页诗句背下来——谁知道薛长松什么时候要抽查。
四节课时间过得很快,放学铃声响起,薛长松终于放下一上午没有停过的笔。
出门之前跟柯时来说占两个桌子,不用买中午饭。
柯时来学得头晕眼花,抬起头还没问清楚,薛长松人已经不见了。
薛长松走到一半,就接到了送餐电话。
那是一家在首都开了十多年的私房菜馆,名气不大。服务号,价格也贵,刚好是普通人消费不起但徐家这种家境又完全不会瞧入眼的类型。
但味道确实是好。
还是薛长松上辈子上班之后,跟几个中层聚餐的时候知道的。
桌子上他的职位最高,菜单最先递到他手里。完全不对薛长松的口味,但薛长松先想到的却不是这件事,而是这家店明堂一定会喜欢。
席间薛长松没怎么说话,旁人都习惯了他的寡言,也不诧异。只有一个刚刚转到总部的人问是不是不合口味。
薛长松摇摇头。后来那家店他常去。
一个人坐着,换着点明堂爱吃的菜。
那时候薛长松就想,要是能请明堂吃就好了。
这个妄想大胆到让薛长松本人笑出声,他没想到,自己竟然真的会有请明堂吃这家菜的机会。
一个穿着很讲究的人拎着一个很讲究的食盒站在学校门口,动作却不讲究,探头探脑地往校门口看。
——他们店今天碰到一个奇怪的顾客,专门要求他们把饭菜的包装盒换成普通的外卖盒子,还说可以加钱。
薛长松跟他对上视线的时候,晃了晃正在通话中的手机,示意自己就是他要找的人。
那人诧异了一瞬,才恢复了表情。
倒不是因为看到薛长松是个学生。
他在这家私房菜馆也干了几年了,刚工作的时候看到一道菜好几百块吓得咋舌,到现在都还没适应,每次进包厢传菜的时候他都得看看今天的冤大头长什么样。
基本都是腰上别着个宝马奥迪的钥匙,手上带个不知道什么牌子的表,有的还一身的大logo。
这种从头到脚一个名牌都没有的顾客他还是第一次见。
饶是如此,他还是保持了职业素养,从精美的食盒里拿出一个朴实无华的大塑料袋:“薛先生,需要我帮您……”
“不用,谢谢,”薛长松接过,“我自己来就可以。”
“好的。”
明堂在食堂等得百无聊赖,快要饿死了,才看到薛长松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考虑到吃的人不多,薛长松点的菜也不算多,但汤汤水水的装了一袋子,也并不轻。
他把袋子放到桌子上,手指已经被勒出来一道发白的痕。
明堂看了好几眼他的手,没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