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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3 章(第1页)

第63章

十一月的津州,秋意已深,仿佛一位步入中年的绅士,褪去了夏日的浮躁与热烈,沉淀下内敛与醇厚的风度。道路两旁高大的法国梧桐,叶片已被染成深深浅浅的金黄与赭石色,在略带寒意的风中簌簌作响,偶尔有几片挣脱枝头,打着优雅的旋儿,悄然落在地上,铺就一层松软而斑斓的地毯。空气清冽,吸入肺腑,带着一种城市里难得的丶属于季节更替的干净气息。

沈之遥的“废墟与极光”画展,在持续了一个多月的热议丶赞誉与些许争议後,终于圆满落下了帷幕。她的画作大部分被眼光独到的收藏家订走,剩下几幅她自己格外珍视的,也将仔细打包,随她一同运回那片孕育了这些作品的丶寒冷而纯净的北欧土地。临行前,她给江屿发了一条信息,没有多馀的寒暄,直接邀请他共进午餐,地点选在了一家隐匿于老城区胡同深处丶以时令菜品和静谧氛围着称的私房菜馆。

江屿将手机屏幕转向正在书房伏案绘制老纺织厂艺术中心初期概念草图的夏晚。

“沈之遥明天回挪威,中午约我吃个饭。”他的语气平淡,像在汇报一件寻常公事。

夏晚从复杂的空间结构线条中擡起头,揉了揉有些发胀的太阳xue,目光落在那个熟悉的名字上,眼神清澈,没有泛起一丝波澜。她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唇角甚至牵起一个理解的弧度:“去吧。”她放下电子笔,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脖颈,语气自然得像在鼓励他去参加一个必要的商务应酬,“好好告别。”

她的信任是如此的全然与坦荡,仿佛一道温暖的光,瞬间驱散了任何可能因“前女友”三个字而带来的微妙阴霾。

江屿心中熨帖,起身走到她身边,俯身在她因专注而微微蹙起的眉间落下一个轻柔而郑重的吻:“晚晚,你吃个醋我看看吧。”搂着她的腰将她带到怀里,细细地吻她。

快要窒息的夏晚用力推江屿的胸口才结束了这个绵长的吻。夏晚伏在他的胸口,大口的喘息。这个人自从那次开荤之後就随时随地大小亲,而且还有点过于没有节制了。“今天又不吃饺子,我为什麽要吃醋?”

江屿被她瞪得通体舒畅,抱着夏晚又开始亲亲。

午餐约在周三。那家私房菜馆果然不好找,藏在一条七拐八绕的胡同里,门口连个像样的招牌都没有,只有一个小小的丶刻着“静庐”二字的木牌。推开厚重的木门,里面别有洞天。一个小小的院落,几竿翠竹在萧瑟的秋风中依然挺立,发出沙沙的轻响,墙角摆放着几盆耐寒的菊科植物,开着细小的丶鹅黄色的花。环境清幽得仿佛与墙外的车马喧嚣是两个世界。

江屿被穿着棉布旗袍的服务员引至一个名为“听雪”的小包间时,沈之遥已经在了。她今天穿了一件宽松的米白色粗线高领毛衣,搭配一条深灰色的羊绒阔腿裤,素面朝天,长发在脑後松松地挽了一个髻,几缕碎发随意地垂在颊边。比起画展上那个穿着正红长裙丶光芒四射的艺术家,眼前的她显得更加沉静丶松弛,也……更真实。她正低头看着手机里似乎是自己画作的图片,听到动静擡起头,看到江屿,脸上露出一个浅淡而自然的笑容。

“来了?坐。”她指了指对面的榆木官帽椅,语气熟稔自然,没有丝毫久别重逢应有的激动或局促,倒像是招呼一个时常可见的老友。

菜品是提前定好的,按照时令顺序一道道上来。一道清淡的松茸鸡汤,一碗蟹粉狮子头,一碟清炒的鸡毛菜,还有一例用当季芋头做的甜点。每一道都精致小巧,味道清淡而层次丰富。

两人之间的交谈,也如同这菜品,清淡而有度,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他们聊了聊画展结束後作品的去向,聊了聊挪威特罗姆瑟此时应该已是白雪皑皑,聊了聊津州艺术圈近来的一些动态,甚至聊了聊全球当代艺术市场的某些趋势。谁都没有主动去触碰那段沉重而复杂的过去,没有提及当年的爱恨纠葛,没有追问彼此这些年的具体生活,仿佛那已是上辈子的事情,与此刻坐在这个安静院落里丶品味着时令菜肴的两个人,再无瓜葛。氛围比江屿预想的还要平和,甚至……有些过于正常了。

“我明天的航班,先飞奥斯陆,再转机回特罗姆瑟。”当最後一道桂花芋泥糕被端上来时,沈之遥用小巧的骨瓷勺轻轻搅动着杯中只剩下少许的普洱,开口说道。她的语气很平静,像是在陈述一个既定的行程。

“嗯,”江屿颔首,拿起桌上的紫砂壶,为她续了些热茶,“一路顺风。”

沈之遥擡起头,那双颜色偏浅的丶如同北欧冬季天空般澄澈又带着一丝冷感的眸子,静静地看了他几秒,里面是一片平静的丶仿佛经过漫长暴风雪後终于迎来安宁的释然。“江屿,”她放下勺子,声音不高,却异常清晰,“谢谢你今天能来。也谢谢……之前李默帮忙协调画展场地和物流的事情。”

“不客气,举手之劳。”江屿的回答依旧简洁,分寸掌握得极好。

她顿了顿,似乎在斟酌词句,然後很认真地说,语气里带着一种旁观者清的透彻:“看到你现在这样,很好。”她的目光似乎透过他,看到了他身後那个稳固而温暖的生活,“很稳定,很……踏实。夏晚……”她念出这个名字时,语气没有任何起伏,反而带着一丝欣赏,“她是个很特别丶也很适合你的人。不是那种需要被捧在手心里丶时刻需要确认爱意的类型。她有自己的根,有自己的方向,能和你并肩站着。”

这番话她说得真心实意,不带丝毫勉强或酸涩。她亲眼见过夏晚在晚宴上的从容,在画展上与她对视时的镇定,也隐约知道她在专业领域取得的成就。那种扎根于现实丶凭借自身能力生长出来的强大生命力,正是她曾经极度缺乏丶也一度像溺水者抓住浮木般疯狂想要从江屿身上索取的东西。而现在,在经历了漫长的自我放逐与艺术救赎後,她终于明白,真正的安定与价值感,只能来自于内心世界的构建,而非向外部的无尽索求。

“谢谢。”江屿迎着她的目光,眼神坦诚,没有任何闪躲,“你也找到了自己的路。你的画,‘废墟与极光’,很有力量。那不仅仅是技巧,是……你用画笔剖开自己之後,看到的东西。”他能感受到她画作中那种强烈的丶近乎自毁又渴望新生的矛盾张力,那绝非无病呻吟,而是真实痛苦凝结後的艺术表达。

沈之遥闻言,唇角弯起一个真实的丶带着点艺术家特有的丶对自身追求近乎偏执的笃定弧度:“是啊,在废墟里找极光,过程是冷了点儿,孤独了点儿,但挺自在的。”她举起面前那杯清澈的普洱茶,目光平和,“以茶代酒,祝你们……往後一切顺遂,平安喜乐。”

江屿也举起杯,与她轻轻一碰,紫砂杯壁发出清脆的微响:“也祝你,在挪威,找到属于你的丶持续发光的方式。”

没有不舍,没有遗憾,没有欲言又止,只有对彼此人生选择的尊重,和对未来道路最朴素的祝福。这场午餐,像一场温和而郑重的仪式,洗净了过往所有的恩怨纠葛,为那段早已被岁月尘封的青春往事,画上了一个彻底丶清晰而平和的句号。

从“静庐”出来,已是下午两点多。阳光斜斜地照在胡同斑驳的墙壁上,拉长了人影。沈之遥站在门口,深吸了一口清冷的空气,然後潇洒地朝江屿挥了挥手,没有再多说一句话,便拦下一辆恰好经过的出租车,拉开车门,利落地坐了进去,隔着车窗对他最後点了点头,车子便迅速啓动,汇入了胡同外主干道的车流之中,消失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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