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你来这儿干嘛?不是跟你说了吗,这里医死过人的!你非要上这小作坊来干嘛?什么不干不净的地方都敢来,想让他们给你治死吗?你到底有啥病,咱去医院看看不行吗?”
“再不济,咱上省医院!你别再折腾了!厂子离开你都乱套了!”
朱霜霜抡起袖子,“哎你说谁不干不净……”
宋沅连忙把她拉住。
他思考了几秒,就对面前脸上有些挂不住的中年男人说:“你好,劳烦您等几天再来,我们需要时间来准备药材。”
中年人甩开儿子的手,连忙说着“行行行”胡乱应下,就拉着儿子走了。
药铺重新恢复平静。
宋沅看向朱霜霜:“能跟我说说‘医死人’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吗?”
沈家。
傍晚时分,喝大了的沈存还没醒过来。
沈利从杂物间的橱柜里翻出一份文件。
他冷眼看向床上打鼾的男人,忍着体内不断叫嚣的邪恶因子——杀了他,直接杀了他就了结了。
可手心还缠着厚厚的纱布,鼻尖似乎仍旧萦绕着一股淡淡的药香。
内心异样的感觉,让他暂且压住了沸腾的憎意。
上午在大片的阴影下,他向宋沅说出自己心底最压抑的想法。
他自嘲地笑笑,只等着宋沅露出惊恐又嫌恶的神色,证明宋沅和其他人都一样,把他视为怪物。
可宋沅没有。
发丝微微凌乱的少年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将他的手举起来。
洁白的纱布已经有些脏污,但从其厚度和形状,仍能看出包扎者的用心。
宋沅的眼神清澈又坚定,像一潭泉水,将沈利的残忍照映得一览无余。
他的语气激动又焦急:
“你去杀了他,可你也毁了你自己。”
沈利从回忆中剥离出来,宋沅为什么突然变了一个人,他不想去探究。
他打开铁门,看到的是日落西山。
他迎着夕阳,携带那份文件走出了大杂院。
蒋素英回来了,手中拿了一包烧饼和一份凉菜,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宋沅放下医书,赶去迎接。
小小的中药铺里,母子二人围坐在小木桌前,一人坐了一个折叠凳,开始吃晚饭。
朱霜霜已经下班回家了,临走前还掏出香水喷了喷,应该是要去约会,自我陶醉地如一阵风一般冲了出去,只留一股呛鼻的香味。
宋沅从她口中,了解了故事始末。
“医死人”实在是一件莫须有的事。
当时一个老年患者得了癌症,辗转各大医院都看不好,老人家想活,一家儿女哭着跪着求蒋素英帮帮他们,哪怕是吊口气,也要撑到八十大寿。
他们日日求夜夜求,蒋素英被逼无奈,才拿出大把药材,甚至不惜针灸,保住了老爷子的最后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