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拿什么东西吗?怎么不等我回来,我帮你呀。”
虽然期待已久,但换衣服的时候,祝余就一直不太敢直视白述舟,一会儿悄悄看看裙摆,一会儿看看衣袖。
现在她终于看见她穿这件白裙的全貌,比想象中更美。
虽然已经脏了,而在她靠近时,女人下意识往后避开,仿佛又回到了最初,她伤痕累累躲在柜子里的关系。
很微小的躲避,白述舟也很快便克制住,但这一点下意识的反应就像绵密的针,细细在窄小的空间抖开,祝余一步步靠近,一步步赤脚踩上去。
她顿了顿,很快就找回了笑容,语气轻快:
“对不起,我回来晚了。”
白述舟皱起眉,祝余思考时眼睛会一闪闪,很刻意的压低,也不知思考出了什么结果,又将毯子披到她的腿上,慢慢的,双手覆在膝盖上,暖色光晕流转。
怀疑是一种很尖锐的情绪,恰好祝余能够看懂这一点,嘴巴张了又闭,最后还是什么都没有问,不想听白述舟亲口说出来,只是埋头专心治疗。
或许这是她唯一能拿得出手、对她有用的东西。
她答应过她的,要治好她的腿。她们之间还欠着一笔债,却没有时间去还了。
眼前一遍遍重复着刚才白述舟审视的眼神,那种眼神就像在看一个小偷,冰冷而陌生,明明她们早上还有牵手,为什么、为什么突然就这样了呢?
还是说,一直以来都只是她的一厢情愿,白述舟其实一直活在害怕之中?毕竟‘她’曾经对她做出了那么过分的事情。
她不信任她,祝余完全理解。
白述舟沉默片刻,尾巴很烦躁的甩了甩,冷声问:“祝余,你哭什么?”
少女低着头,带着浓浓的鼻音回答:“没有哭!”
她原本想留下一个帅一点的回忆,潇洒地挥挥手,假装毫不在意,假装游刃有余,大声说再见,风会把她的声音吹得很模糊。
然后她在白述舟的记忆里也会变得很模糊。
慢慢被取代、消失不见。
就像梦一样,总会醒来的。
嗯,对白述舟来说可能是噩梦吧!
堂堂帝国皇女被疯狂前妻挟持拐到垃圾星球,只能忍气吞声自保,强忍疼痛试图逃脱,不慎摔倒,暗自发誓以后定要她血债血偿,之类的。
“……”
白述舟眼睁睁看着少女越哭越伤心,积攒多时的委屈终于爆发,头发都跟着垂落,像她的尾巴,摇摇晃晃,黯然趴下。
藤蔓递上手帕,冷声说:“不准哭了。”
没用。
一条小鱼怎么会有这么多眼泪?
简直快要哭出一座伤心的湖。
究竟是演戏,还是错怪她了?
藤蔓把她拉过来,强制安抚。白述舟压下心头奇怪的烦躁,将手帕压上她的泪眼,妥协般放软了语气:“别哭了。”
手指隔着手帕,很快就沾上湿漉漉的泪。
她察觉到这条小鱼极为缓慢的眨眨眼,微妙律动让她的心也莫名失去平衡,开始向某一方偏转。
香气随着女人的手腕扑面。
眼睛被遮挡,感官便愈发活跃。
祝余咬着唇,任那支手轻轻为她擦去眼泪,隔着一层手帕,又好像将刚产生的那一点嫌隙塞住,她们再次靠得很近。
她在,哄她……?
眼睛不敢眨了,怕惊扰了这场梦。
祝余自己抹抹脸,很想控制一下仪容仪表,即使做不到梨花带雨我见犹怜,也不要变成大鼻涕虫。
可是控制不住啊。
白述舟越温柔她就越想哭了。
为什么要用那种眼神看我?就这么迫不及待的想要逃离吗。难道那句“我们”并不是邀请,而是试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