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惧消失,小镇的暴动像风暴过后海面平静下来。
从地面喷涌出的、活的一样的淤泥凝固下来,湿哒哒地粘在地面,其中混杂着被淤泥吞噬的眼球。眼球瞪大着瞳孔一动不动,镶嵌在凹凸不平的泥土中,活像是一个巨大的仰望星空派。
他们的影子也回归到各自脚下,曲随不再被影子攻击,四处看了看,异化者镇民被吞没,剩下的对他们构不成威胁。由他们的恐惧诞生出的怪物被不知名的原因摧毁得一干二净,就连看不出样貌的庭院中心那颗树都蔫头巴脑地垂下树枝,再没了嚣张气焰。
他放松地抖了抖身上的泥土,“厉害厉害,这种不明情况就解除危险的感觉太好了。”
他脱下外套,翻出干净的里衬递给在擦拭宣久脸上血迹的宁封,仔细看了看宣久,“没事了吧?”
“嗯,除了脑海中有些刺痛。”眼前有一点微末的血红色,宣久接过宁封手中的衣服自己擦了擦,随即眼前一片清明。
他抬眼在一片狼藉的庭院内看了看,队友神色无异都,只有他像是受了巨大伤害一样,他疑惑地看向宁封,“你们都没事?”
什么怪物,这么针对他?
宁封深深地看他一眼,谨慎地没说什么,只是摇了摇头。
周止也走过来,自顾自地分析原因,“你这个情况,可能你的恐惧是只针对你的精神攻击,就像你的队友一样,越依赖的就是越害怕的。”
宣久转过身,目光更为疑惑地落在他身上,“我的恐惧?”
“对,我原本以为你没有恐惧,目前来看是我分析错了……”
周止平淡的回答声没说下去,因为宣久突然间眉头紧皱,温热的血液再次从他眼眶、耳孔、鼻腔中蜿蜒流出,消失的记忆像是一把利刃,刺入他的意识深处,他再次意识到有个令他恐惧的存在。
宁封拦腰扶了一把宣久,骤然转过头,眼神冰冷地盯着周止。
他记得宣久跟他说过他没有关于恐惧的记忆,周止却还在瞎分析,不明情况下多说多错,他脑海中的程序怎么会不知道这一点。
同样的情况在宣久发生了两次,周止也意识到是他的话勾起了宣久的记忆才会造成他的精神损伤,低头抿了抿唇,不再说什么,退出了数据控制。
在利刃刺破精神前,他果断对宁封嘱咐,语速很快,“等下让我相信我没有恐惧,还有我的恐惧确实是针对我的,但是那个女孩也能看见,可能有危险。”
他可以清除自己的记忆,但是不连贯的记忆也会让他无时无刻不怀疑自己,再被人提醒出他有恐惧以及恐惧会具现,被清掉的记忆还是会回来。
话音落下的下一刻,他再次清除了自己有关恐惧的记忆。
四下一片寂静,就连曲随都屏气凝神不知道说什么,一声清亮的呼喊声打破了僵持,“这里有水。”
宁封眼神平静地扫过周止,握上宣久的手,带着他朝着沈灼羲的位置走去。
是一处水景墙,水景瀑布已经断裂,好在底下的鱼池还是清清亮亮的没被摧毁。
“我自己来。”宣久掬了一把水清洗脸上的血迹,“怎么气氛这么不对?”
宁封静静立在他的身旁,闻言将目光从巨树上收回来,“有人的恐惧太过诡异,正在警惕。”
“嗯?谁的?”
“周止。”
宣久只是失去了与自己有关的恐惧记忆,这些事,还有其他人的恐惧怪物他都记得。宁封想了想,把锅推给了周止。
“他不是没有恐惧吗?”
宣久站起来,抹把脸,甩了甩手上的水,他手上有些轻松,精神上的疼痛好像也被洗去了一样。
宁封的视线静静落在他的脸上,伸出手,用手背抹去了滑落在他下颌上的水珠,神色自然地回答他的问题,“有,是精神层面的篡改认知,意识不到。”
宣久点点头,那他刚刚突然空白的一段记忆就有了解释,认知被篡改,所以他清除了被修改认知记忆。
他向四周扫了扫,“这么混乱?”
什么程度的精神攻击才会造成这种破坏?
“你做的,篡改认知发生在你身上,你将所有人都当成了怪物攻击了起来。”
宁封表情不带变的,解释完他向中间那棵树抬抬下巴,“现在最危险的还是你说的那个女孩。”
“这棵海姆树的情况不对。”
宣久并未有什么怀疑,他的思维自然跟上宁封的下一步安排,“半死不活的,那个女孩吸收了这么多的恐惧力量,怎么它却像是要死了一样。”
海姆明显与女孩有什么关联,它抽取的异能可以供她使用,还有她一直的小孩面貌也可能与海姆树吸收生命力的特性有关,以及海姆树多出来的领域,这些都说明他们之间很可能有着某种合作关系。但是女孩的力量增长,它却是要死了一样。
“先去找到她。”
“等下。”宣久正要点头,突然想到什么,轻轻落在院内摇摇欲坠的小楼中,来到首领的房间,找到一个盒子,抖抖上面的灰尘,又返回了院内。
“可以直接去萨尔镇的魔方。”宣久向宁封晃了晃手中的盒子。
虽然不清楚实验室的目的,但是先将魔方带走准没错,重要的是等斯通镇的事情解决,他们可以直接去萨尔镇,不用吭哧吭哧开着小破车赶路了。
“走吧,去避难所。”宣久嘴角微微扬起,嗓音带着轻快的和缓。
这里的事情马上就可以告一段落了,他们眼前的最后一件事是调查女孩与实验室是否有关系,看看是否能获得更多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