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由始至终,谁都没有提起复合的可能性。
尽管误会已经解开,仍旧彼此默契地缄口不谈。
仿佛心照不宣地达成了某种共识——
不管这件事发生与否,他们都不会以恋人的关系开花结果。
黎燃离开已是深夜,柚安也开车回夏山郡。
已经做好一个人守空房的准备,一进门,还是从管家口中得知,林鸣修回了。
柚安说声“知道了”,随后上楼,心说这种事不必告诉我的,但是路过林鸣修书房的时候,还是不经意往门底的缝隙瞄了一眼,一线微光从那缝隙处透了出来。
她停住脚步。
没有办法心安理得回到自己房间,更没有办法忽略掉他的所作所为。
风暴暂歇,潮水褪去,总有东西会遗留在沙滩上,并慢慢探出头脚。
轻敲了两声,将房门推开一线。
林鸣修正伏首在一堆文件之中,昏黄灯光映出他眼下的浅青色,显得脸色愈发苍白。
闻声,他眼皮掀了掀,依旧是八风不动的冷淡神色,却无端显得疲惫而单薄。
自林鹤堂入院,四海的股价一直动荡,大伯一家对自己的狂轰滥炸尚令人头疼,遑论对林鸣修的动作?
按照原本的轨迹,林鸣修至少还有二十年的时间为这一刻作准备,林鹤堂突如其来地一病,大手一挥将他提前推到风口浪尖,无异于将失怙的小狼丢到野兽环伺的丛林,让他站在人人觊觎的高位,成为活靶子,其压力可想而知。
“怎么了?”林鸣修隔着书桌问。
柚安悄悄攥了攥拳,将心中的些许不忍前行收起,“不是说要教我?还算数吗?”
“打算叫哥哥了?”林鸣修将文件夹推到一边,神色稍有放松。
柚安自知莽撞冒犯,不经允许就推门而入,在他深夜伏案的时候提出荒谬的请求。然而他总是容忍,有求必应,因而她的冒犯,也一次比一次故意。
她绕过书桌,走到他身边,双手撑着办公椅的把手,倾身逾越安全距离,似笑非笑地看住他。
眼中凝着深黯的颜色,像诱人深陷的潭水。
“叫哥哥就教我吗?”
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直视林鸣修,她发现,再禁欲的一张脸,也藏不住某些生理性的破绽。
譬如此刻,他脊背紧绷,贴紧了椅背,脖颈一道青筋慢慢爬出来,耳廓也渐渐红起来,在那张白皙冷淡的脸上,显现出不和谐的涩感。
再靠近一步,抬手将他的眼镜取下来。
“你的眼镜有度数吗?”她作势要戴在自己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