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出紧急,来不及公主抱,凌丙辰就像拔树一般,从胯部将她抽抱而起。
于是,江时雨双脚悬空,僵直得像是一个木乃伊,手中拿着一朵落花,满脸懵圈;凌丙辰则紧紧抱着一个木乃伊,或者说是抱着一个木桩,仰着头一脸担忧地查看江时雨情况。
画面并不浪漫,甚至有点搞笑。
“没事吧?”
“……没丶没事。”
“真没事吗?”
“……该有什麽事吗?”
“我看你要摔倒了。”
“?”
两人就保持这样的姿势一问一答,双脚悬空的丶一身僵直的江时雨手中仍抓着那朵花,大大的眼睛写满了大大的疑惑。
“噗!”
不知是谁笑了一声,凌丙辰江时雨两人一同回望,原来是站在门口的一个宫女憋不住笑出了声。几乎是同时,另外几个小太监和小宫女也发出一些“疑似内伤”的声音,一个个都捂着肚子捂着嘴,憋得满脸通红,肩膀不停发颤,虽然没有发出大笑声音,但却非常明显的在憋笑。
看到帝後两人同时望向自己,宫女太监们的笑容当即消失,纷纷噤声下跪,声声道:“陛下息怒,皇後娘娘息怒。”
一场喜剧落下帷幕,自此,皇後娘娘万分受宠丶圣眷正浓的消息不胫而走。
後宫其馀妃子们酸得咬牙切齿,要知道她们平日连陛下的面都见不到,皇後却如此深受恩宠,任谁都不会甘心。如果可以的话,她们真想把江时雨毁掉,无论是投井还是下毒,无论是构陷还是毁容,无论是阴谋还是阳谋,她们只想用尽一切恶毒的方式迫害江时雨。
然而这些妃子们再没有机会施展心机。
曾经她们来不及施展,是因为每每拜访时宁宫,总是吃闭门羹;如今,陛下一纸令下,她们已是阶下囚,徒有一个妃子的头衔,却被永远的圈禁在冷宫,永远地与外界隔绝。
这两日冷宫内哭声连连,却没有人敢妄动心思离开。
就在两日前,一位颇有权势的贵妃想逃离冷宫,想了个法子让送泔水的小厮跑腿找外援。谁知不仅是那小厮遭了难,被乱棍打死,妃子被毒酒赐死,就连妃子的亲族都遭到牵连。三品大员的官说罢黜就罢黜,九族皆斩首。
若是死了便也死了,更令人胆寒的是这名大臣的恶名将永久镌刻史书,遭世人唾弃。
都城早已沸沸扬扬,皆知这位官员贪污受贿,恶事做尽才得了这样的结果。
只有朝中大臣和这些妃子们知道真正原因。
陛下雷霆手段,无人不惧。
因此,冷宫中的妃子们只能以泪洗面,再也没有任何人妄想向外跑,也没有人胆敢向冷宫内伸手。
“砰!”
“岂有此理!”
一个响亮声音锤在桌上,茶盏震颤,下人们被吓得後退半步,一个个缩着脖子不敢说话。
“其他妃子也就算了,竟连我的娴儿也圈了起来,真真半点颜面也不给哀家留!”
“哀家令他来,他竟……”
太後气得怒目圆瞪,唾沫横飞。
“明知娴儿是哀家的命,哀家好言好语传他来,他竟半步不肯离开时宁宫,就为了一个江时雨,给哀家好一个下马威!”
太後愤恨地来回踱步,这已经是第三次太後被拒绝。第一次倒也罢了,念在江皇後昏迷不醒丶生死未卜,陛下相守不离,做做面子也应当;第二次,太後听闻娴妃在冷宫一头撞了石柱,便以身体不适为由紧急传唤陛下,想替娴妃求求情,陛下仍是不来;第三次,分明江皇後已经醒来,陛下却仍拒绝了她的传唤。
重要的是,陛下若是单单婉拒也罢了,却半点面子都不给太後留,每每总是一句冰冷拒绝,未曾送些体己礼品过来,更未传达任何体谅话语。
这是太後从未遭遇过的冷待,朝堂後宫早有议论,冒出诸如“太後也相当于被打入冷宫”丶“陛下是再不会到太後那儿请安了”丶“太後定是做了些什麽事”等等闲言碎语。
这下便不仅是为了娴妃,太後最顾脸面,自是受不了这样的气,那些闲言碎语一句句像在扇她耳光,越想越气愤,话语间连“哀家”都不用了。
“我倒不信了,他能无视庙堂伦理,公然忤逆嫡母太後!”
“他不来,我便去!”
“起轿,时宁宫!”
另一边。
太後刚起轿,凌丙辰便得了耳讯。
凌丙辰似乎早有预料,却无事发生般继续与江时雨一起摆弄菜苗,待到差不多时间,他便称有事暂离,让江时雨在宫中好好休息。
出了时宁宫,老太监无声跟上来。
凌丙辰在前边走着,忽然道:“你说,做一个'暴君'有何不好?”
老太监不敢应答,吞吞吐吐含糊应道:“这……”
凌丙辰不再言语,停住脚步,转头望了一眼时宁宫。
此时的时宁宫看起来与往常并无二致,然而在隐蔽处丶看不见的地方,却藏了数十位由他精挑细选的死侍,无形之中替这一处宫殿遮上一层肃穆的森然气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