寨主将酒壶一扔,瓷片碎了一地,欺身而上,正要吻上他的夫人,只是刹那间,寨主闷哼一声,银簪已狠狠扎进寨主的後背,他来不及反应,那银簪便被急速抽出,又急速插入他的心脏。一次丶两次,极短的时间内,银簪朝着他的胸口直直倾扎两次。寨主瞪大双眼,极痛间张开嘴意欲呼救,只见一瞬那充满杀意的桃花眼,下一瞬,银簪贯穿他的喉咙。
寨主倒下,一双眼睛仍旧睁着。
江时雨的胸口急剧起伏,一眼的惊恐慌乱,额头渗出密密冷汗,双手紧紧攥着带血的银簪。失神片刻,江时雨猛然回过神,立即起身,吹灭了蜡烛,急忙将身上红衣尽数褪去。
黑暗中,江时雨蹑着脚走到门前,屏住呼吸,细细聆听门外的声音。
门外仍是一片热闹嘈杂。
此时人多眼杂,还不是出去的时候,须得等到宴席散场,衆人睡下,她才有机会顺利逃脱。
江时雨坐在大门内侧,蜷缩着身子,一双手死死攥紧银簪,无神的目光落在倒下的寨主身上,一动不动地静静等待宴席散去。
时间仿若被无限拉长,每一分每一秒都格外漫长。
忽然,一阵脚步声靠近,江时雨顿时警醒,肩膀紧绷起来。
“咚,咚。”
“寨主丶寨主夫人,邹爷唤小的过来传话,说山下有争斗,已折了我们好些人了。”
是小安的声音。
江时雨于黑暗中站起身,努力平静自己的声音,回道:“寨主已烂醉睡下了,想是起不来,便交由二当家全权处理吧。”
“是,夫人。”小安回应道,门前犹豫片刻,又道:“夫人,今夜恐怕是非难平……夫人可否随我来,小的知晓一处安全僻静之地,或可一避。”
短暂的沉默,江时雨没有马上回答。
“好。”
江时雨终于回应,她将发簪扎回发髻之中,平定心神,便打开了房门。
小安行礼,擡头时,见夫人头上竟钗着她送的银簪,心中一片动容。
江时雨道:“寨主已睡下了,若有贼人来犯,想必自有他的兄弟相护,我们且自行去吧。”
“是,夫人,随我来。”
说罢,小安便引着江时雨往一条小径走去。
一路上,两人并未言语,江时雨是方才杀了寨主,害怕被小安觉察;而小安则紧绷着肩膀,看起亦十分紧张害怕。
她竟然私下把寨主夫人带走了,虽确是为了暂避,可到底也是她的自作主张,事後若寨主或邹爷发现此事,她定难逃罪责。只盼今夜平安渡过,她与夫人也都能及时回到住处。
两人走了约有半盏茶的功夫,几乎是绕着庄子的背面行路的,一路上未有一处灯笼可照明,全靠天上悬月照路。
“什麽人!”
黑暗中,突然一声呵斥,江时雨和小安均是吓得一震,小安吞吞吐吐道:“是奴婢,奴婢王小安,小的闹了肚子,这才急着去那边的茅厕……”
那人走近小安,小安突然跪下,行礼道:“邹爷,方才太黑了,小的看不清楚,未及时行礼,还望邹爷恕罪。”
江时雨在小安身後半米距离,此时已褪去红色婚袍,仅着一身白衣,夜色掩没她的脸,但在黑暗中,这身白衣十分显眼。
那二当家向前一步,意欲走近江时雨。
“邹爷!”小安突然叫了一声,道:“小的忘了禀告一事,方才寨主屋内传来异响,像是打斗之声,小的感到奇怪,却不敢声张,毕竟是大婚……”
“怎麽不早说!”邹爷呵斥一声,甩袖匆忙离去。
小安赶忙抓着江时雨的手,加快脚步往前走,走了几步,索性变成跑了起来。
“快,快,邹爷发现就惨了!”
两人一起跑了几百米,来到一处杂草丛生的地方,周围尽是乱石,只见小安踩了踩地面,便蹲了下来,将地面上的枯草刨开,最後揭起一块木板,道:“夫人,且跟我进来。”
两人一同进了地下坑洞,小安用木板堵住入口,两人几乎是同时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相视而笑。
江时雨道:“小安,方才你说听见了屋内异响……可是真的?”
小安摇头,道:“事出从急,那是骗邹爷的,不然你我都走不了。”
“今夜山下生了何事,小安你可知道?”
“说是来了一夥人,从山下直直地冲了上来,见人就杀,杀了好些寨上的人,现下,寨上的年轻男子全都去应战了。”
“可是仇家?抑或官兵?”
小安摇摇头,道:“应当不是官兵,至于是不是仇家,我便不甚知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