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人回神,见他的一只手放在怀中,不管不顾地冲着江时雨的方向跑。
凌丙辰猛地抱紧江时雨,飞速跳出半米远,而隐秘处突然冲出一个身影,将邹爷死死抱住。邹爷瞳孔大睁,怒喝:“你——!”
下一刻,“嘭轰——!”一声,邹爷与那突然出现的人影,一同被炸飞,凌丙辰看着那一地的血肉模糊丶手脚异地,当即捂住江时雨的双眼。
“别看。”
凌丙辰感觉到江时雨身子怔了片刻,忽然,他捂住的眼睛一片潮湿,流下两股泪来。
江时雨心中阵阵钝痛,泣不成声,在凌丙辰的怀里哭得像要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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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丙辰带着一行人下了山,山脚下,围着数百名官兵,为首的文官见凌丙辰下山而来,赶忙迎上前,道:“大人恕罪,大人恕罪,微臣不知大人亲临小县,让大人受惊了,微臣罪该万死!”
凌丙辰冷声道:“回府,安排郎中。”
说罢,便抱着江时雨上了马车,留那文官诚惶诚恐地暗自擦汗。
马车上,江时雨只是靠在凌丙辰怀中,许是太过悲伤,久久不肯说一句话,凌丙辰亦未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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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时雨受了惊,凌丙辰便计划在永陵县多待些时日,好让他的娘子养养心神。
凌丙辰身份特殊,为避免行踪暴露,对外称是朝中二品大臣林名。李县令听了这名字,吓得直不起身,他从未有机会进入朝堂,本以为自己要一辈子窝在这偏僻县城中,没想到吉星天降,到了他这底盘,他须得好好伺候,说不定某得个加官进爵,或将家中女眷嫁与林大人,自此也算是在朝堂之中有了一点依附,因而,对凌丙辰夫妻可谓是无所不用其极的讨好。
李县令三番四次邀凌丙辰两人住于县令府上,凌丙辰推却,于县衙附近寻了一处大宅院,这宅院本是上上任县令的府邸,已荒废许久,院中格局与家具物件却是齐全的。
差人收拾了庭院杂草,便住了下来。
近几日,李县令跑得十分勤快,又是送衣裳首饰,又是送玉蝶衾被,起居食用一应俱全,还送了数名奴仆,让两人随意差使。
院里总是安静的,凌丙辰的话似乎比往日少了些,再也没有往日的求亲亲求抱抱,只是安安静静陪伴身侧,替江时雨做些吃食丶喂些药。
过了半月,江时雨慢慢缓了些,终于愿意出门散散心,他便携着江时雨到处走走看看。
路上遇到李县令,李县令看江时雨气色好转,找着机会便道:“夫人可真是受惊了,那姑娘为救夫人,忠肝义胆,小人已为她寻得高僧超度祈福,于寺庙立了牌位,今後年年进奉,以息英灵。”
江时雨久违地露出一笑,道:“县令有心了,如此安排是再好不过,多谢县令。”
李县令:“夫人谬赞,这些小事都是微臣应该做的。”
待得江时雨和凌丙辰两人走远,李县令身後的随从道:“大人,传闻中这林大人三妻四妾,没想到竟这般宠爱其夫人,当初我们以为没了机会,但眼下……林大人却绕着弯子也要让您来传话,自己做了好事不敢说,可见感情有缝,咱们小姐,或许还是有机会的。”
李县令鼻子里哼了一声,道:“林大人究竟是不是林大人,犹未可知呢!”说罢,便拂袖离去。
李县令身後的随从低着头连连称是,赶忙跟上去。县令大人近日来做了许久的热脸贴冷屁股的活儿,有些埋怨也是情有可原,他这随从却还得继续两面巴结,一遍哄着李县令,一遍心底不忘寻思着如何才能把礼送到林大人心坎上。
这日,李县令又从府上送了礼到江时雨的宅院,江时雨看了一眼,见是些文房四宝与琴棋书画,没有多大的兴致,正欲转身离去,目光倒是被两面屏风吸引了去。
这两面屏风,一面是水墨画,意境悠远;一面是用极细的丝线制成的浅黄纯素屏风。江是雨左看右看,两副都喜欢。最终因着她想放在寝屋,纯素那一面似乎更适宜,便留下了那纯素屏风,其馀皆退了回去。
翌日,李县令率人去攻打另一座山头的山贼,凌丙辰则独自去了县衙,临走前与江时雨道,约莫入夜才能回来,留了一行侍卫给她,又点了一队暗卫将宅子围护。
江时雨早间于坊间逛了一圈,购了些鲜花香囊,又买了许多炭火和炉子,差人一一搬回府。
冬日里,江时雨最喜泡澡,今日难得,凌丙辰外出,她也无甚要紧事,便想着好好泡一回澡。
炉子生了火,被搬入寝屋,各个角落皆是暖炉,不出一刻钟,这间屋子便充满了暖意。
下人们擡了浴桶进门,绕过素色屏风,置于屏风之後。
待得温水备好,下人们纷纷退下,江时雨嘱咐菁菁守好房门。
菁菁明白,娘子大抵是要泡澡了,娘娘是很喜欢在屋内泡澡的,不仅如此,娘娘也很喜欢不着一衣地入睡。往常,但凡陛下不来的日子,娘娘总是要如是安排。
这样的爱好,仅有菁菁知晓。唯有一回,菁菁来不及禀报,不慎让陛下闯入……
她也吸取了上一回的教训,心想,这次一定把门守好。
菁菁关上房门,闲了下来,站在门前便胡思乱想起来,慢慢的,心中又转换了想法,倒是期待陛下能提前回来,不仅如此,她守的这门……自是愿给陛下打开的。
——娘子已与陛下冷战许久,先前两人浓情蜜意,如今却似隔了一层,互相都冷冷淡淡,加上那娴贵妃横在中间,确实是可恨……
——若是陛下提前回来,两人有了进展,陛下便能回心转意,待娘娘如先前那般好,那该多好啊……
如是想着,菁菁便不时地向外张望,期待陛下早些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