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说着话,外头传来一阵脚步声,紧接着丫鬟的请安声传了进来。
“奴婢给姑娘请安。”
崔令胭听到声音就知道是二姑娘陆丹若过来了,下意识就朝门口看去。
她虽才嫁进国公府,和府里两位姑娘陆丹嬿和陆丹若都没有怎么相处过,可在她看来,陆丹若对她这嫂嫂并没有什么好感,毕竟那日在窦老夫人屋里见面时陆丹若看着她的目光里藏着几分不屑和鄙夷。
崔令胭自小就是个心思细腻的,自然捕捉到了那些轻视。
好在,陆丹若是岑氏所出,哪怕在名义上也不是陆秉之嫡亲的妹妹,所以她倒无需太过顾忌了。
正想着这些,帘子被丫鬟打起,陆丹若从外头走了进来。
刚一进来见着坐在那里的崔令胭,她便话中有话道:“我当是谁这般早来了牡丹院呢,原来是嫂嫂你啊,难得嫂嫂还能记起有母亲这个婆母,我还以为在嫂嫂心里,只需敬着祖母,旁人都不被嫂嫂放在眼里呢。”
陆丹若短短几句话就叫气氛尴尬起来,空气中也带了几分凝重。
岑氏蹙了蹙眉,轻斥一声道:“说什么胡话呢,还不过来见过你嫂嫂。”
岑氏轻轻斥责一句,又对着崔令胭笑了笑,道:“丹若这孩子自小就是这般心直口快的,她没有什么坏心思,你莫要将她这些胡话放在心上才是。”
陆丹若撇了撇嘴,上前微微对着崔令胭福了福身子,不等崔令胭开口就径直到软塌前挨着岑氏坐了下来。
她这般举动,着实是不给崔令胭这个嫂嫂脸面。
一旁站着的大丫鬟落梅脸色也跟着变了,心中一阵发愁,夫人膝下只二姑娘一个女儿,怎就将二姑娘教养成这个样子呢?
少夫人进门这几日,府里谁还没看出来世子对少夫人这个新婚的妻子何等喜欢,二姑娘何苦这般着急就寻少夫人的错处,非要和少夫人这个当嫂嫂的过不去呢?
她不着痕迹瞅了瞅崔令胭的脸色,原以为崔令胭不是面露尴尬局促难堪就是强颜欢笑当作什么事情都没发生。可她看过去时,却见着崔令胭这个少夫人脸色淡淡,自顾自拿着手中的茶喝着,一副从容应对的气度。
她这般模样,倒是将岑氏这个当婆婆的架在了那里,女儿对新进门的嫂嫂这般言语,崔令胭若是不计较含糊过去还好,此时这般样子,明显是心中介意了。
岑氏心中闪过一抹恼怒,她最是知道女儿的性子,方才没在女儿开口得罪崔令胭前就拦住女儿,也是存了想要试探崔令胭性子的心思,借着女儿给崔令胭这个新妇一个下马威,看看崔令胭对她这个婆母和丹若这个小姑子有几分顾忌,这会儿她倒是有些后悔没拦着女儿,同时也觉着崔令胭好生放肆,半点儿孝道都不顾,不会给人个台阶下,竟将她这个婆母架在这里。
岑氏自然不能将这些心思摆在脸面上,瞪了女儿一眼,吩咐道:“小厨房煮着杏仁牛乳茶,你去看看好了没。”
陆丹若有些不情愿,更觉着崔令胭这个当嫂嫂的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心中更是不得劲儿。
她看了崔令胭一眼,想说什么到底是没有开口继续将人得罪下去,下了软塌往屋外走去了。
岑氏见着她离开,才带着几分歉意对着崔令胭道:“咱们长房只丹若一个女儿,多少有几分任性骄纵,我替丹若给你陪个不是,你是她嫂嫂,往后还要多指点教导她一些。”
岑氏这般态度,崔令胭倒是不好不给她台阶下,她笑了笑,往屋外看了眼,道:“母亲说笑了,二姑娘自小有祖母和母亲您教导,礼仪规矩自是不差的,多半是媳妇才刚嫁进门,她一时有些不适应罢了,想来相处长了彼此熟悉也就好了。”
崔令胭不轻不重这么一句,岑氏也不好说什么,闲聊起别的事情来。
过了一会儿,陆丹若回了房里,许是方才落梅跟出去劝了她什么,再回来时倒也没再说出什么难听的话来。
彼此说了一会儿话,就一块儿去了窦老夫人所住的清德院。
窦老夫人见着今个儿崔令胭没早早过来,派人打听早知道了孙媳去了牡丹院请安,心中只道这孙媳是个懂事的。
这会儿见着几人一块儿过来,脸上更多了几分笑意。虽说岑氏是继室,和陆秉之这个继子没多少情分,可年纪大了,她总是盼着府里的人都能和睦融洽,哪怕内里存着自己的心思,表面上的和气也是要有的,免得被人看了笑话。
窦老夫人笑呵呵叫几人坐下,过了一会儿,二夫人贺氏带着大姑娘陆丹嬿也过来了。
屋子里一时更热闹起来。
此时,慈宁宫。
太后看着跪在地上满脸泪痕的淑贵妃心中轻轻叹了口气,道:“行了你起来吧,此事哀家应了你。则哥儿也是哀家的孙儿,他的婚事哀家操心一些也无妨。”
“至于皇帝那里,哀家就插不上话了。你回去多劝着则哥儿一些,叫他好好反思自己,莫要坏了皇家的名声。先有秉之中毒一事,这才过了多少日子,就醉酒打死了宫女,也不怪皇帝动怒叫人打了他三十板子,若继续如此,往后还不知闯多大的祸事呢。”
淑贵妃脸色一变,没想到太后会直接说起陆秉之中毒一事,想到太后对陆秉之的疼爱,她心中不免生出几分慌乱来,开口想要解释:“太后”
她才刚开口就被太后打断了:“行了,没别的事情就退下吧,好生管教好则哥儿,等成婚后好好收收性子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