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处这些日子陆秉之也知道崔令胭的性子,她不像京城里那些贵女那般一味端着,心中受了委屈不舒坦还佯装大度,听到他要计较这事儿也露出这般上心的样子来,着实不叫人觉着扫兴。
陆秉之将手中的茶盏放在桌上,崔令胭又给他斟满了茶,一双好看的眸子亮晶晶看着他,带了几分好奇。
陆秉之开口道:“她是长辈我自然不好直接和她计较,可他岑家和咱们同辈的也并非挑不出错处来,我吩咐观言派人去查,过一两日总能给你个交代。”
“如此,也算是给岑家和牡丹院那边一个警告了。”
崔令胭点了点头,含笑的眼底带了几分亲近和感激。
她虽然习惯了自己消化那些不好的情绪,平日里也没人撑腰,可陆秉之肯护着她,愿意给她撑腰,她心中只有高兴的。
想到自打嫁过来陆秉之一次次护着她,从来都没有觉着烦,嫌她自小在戚家长大,不懂京城贵女圈里的那些人情世故,崔令胭便觉着心中暖暖的。
陆秉之见她这个样子,眉眼间的冷意散去,多出几分温和来。
等用过午膳,陆秉之便吩咐观言去查岑家的事情。
观言听他这般吩咐,连忙应下,心中却是觉着那梅老夫人也是个拎不清的,怎就这般不给世子面子呢?
得罪了世子,岑家如何能有好果子吃。只怕过几日岑家就要不平静,有得叫梅老夫人发愁操心呢。
见着观言领命退下,崔令胭不由得弯了弯嘴角,又陪着陆秉之喝了茶,去园子里散了会儿,见着陆秉之去了松雪堂,这才回了屋里。
碧桃满脸都是笑意,忍不住道:“世子这般护着少夫人,奴婢可真替少夫人高兴。之前在府里时没人护着,如今嫁人了,世子竟是如此护着少夫人,看来连老天都在庇护少夫人,叫少夫人得了这么个好姻缘呢。”
“世子说了要给少夫人出气,也不知会如何折腾岑家。岑家对上卫国公府,怕是没什么底气,这京城里的高门大族哪个暗地里没有些腌臜事儿,奴婢瞧着岑家很快就会成了京城里的人茶余饭后议论的对象了,到时候,大夫人脸面上怕也挂不住,便也不敢想着难为少夫人了。”
崔令胭抿嘴一笑,说不高兴那是假的,她含笑道:“行了,这些事情咱们知道就是了,莫要往外头说去免得落了把柄,反倒给世子添乱了。”
陆秉之替她出气这事儿能做,却也只能私下里做,哪怕岑家能猜出是陆秉之这个世子做的,也寻不出证据,更没脸怪罪陆秉之这个卫国公府世子。
只怕到时候,岑家还有人会觉着梅老夫人为着一个出嫁多年的女儿得罪了陆秉之,心中有些不快,连带着迁怒岑氏这个嫁出
去的姑奶奶呢。
岑氏若膝下有子,在卫国公府地位稳固便也罢了,可如今岑氏只得了陆丹若一个女儿,岑家怕是没人不知她在卫国公府也是徒有这国公夫人的虚名,实际上没能给岑家弄什么好处,如此一来,当事情牵累到岑家,府里的人也不会向着岑氏这个嫁出去的姑奶奶了。
听崔令胭这般吩咐,碧桃连忙应道:“奴婢知道轻重,少夫人放心吧。”
碧柔在一旁听着崔令胭和碧桃说笑,眉眼间也俱是笑意。
翌日一早,崔令胭去给老夫人请安时,刚进屋子就见着岑氏已经坐在屋里,她微微有些诧异,觉着岑氏今天来的有些早了。
见着崔令胭进来,窦老夫人视线朝她这边看来,含笑道:“快过来坐吧,小厨房里正好煮了牛乳杏仁茶,你也用上一盏。”
崔令胭含笑点头,对着窦老夫人和岑氏福身请安,这才在下头的绣墩上坐了下来。
丫鬟听了老夫人的吩咐,很快就端上一盏牛乳杏仁茶过来。
崔令胭不是头一回在老夫人这里喝这个,知道味道很好,便拿起茶碗小口小口喝了起来。
岑氏和老夫人说着话,聊得多是府里的一些事情。
崔令胭微垂着眉眼,她心思最是细腻不过,方才进来时明显感觉到屋子里气氛有些不对,岑氏又是这般早过来给老夫人请安,也不知私下里和老夫人说了什么,老夫人面儿上不显,可情绪似乎没有平日里那般好。
心中藏着这些好奇,崔令胭也没在老夫人这里留太久,略坐了会儿就对着老夫人起身告辞,又寻了个叫人挑不出错来的理由:“今个儿太医又要给世子请平安脉,孙媳想去松雪堂看看。”
听她这般说,老夫人脸上的笑意多了几分:“合该如此,你这当妻子的是该多上心秉之的身子,秉之这孩子面儿上瞧着清冷,可你若关心在乎他,他心里都清楚,会记着你的好的。”
老夫人说着,又吩咐一旁的丫鬟道:“你拿一罐蒙顶甘露给少夫人,叫少夫人顺便拿去松雪堂,也省得我这边再派人去一趟了。”
崔令胭昨日便收了老夫人送的茶,这会儿老夫人再这般吩咐,她如何不知道老夫人这是替她着想呢。
老夫人是怕她冒然过去会惹得陆秉之不喜,毕竟陆秉之中毒一事闹出那些个流言蜚语来,陆秉之虽看着护着她这个妻子,可未必会愿意叫她知道他身子的具体情况。
崔令胭心中感激,谢过老夫人,这才从屋子里退了出来。
岑氏攥紧了手中的帕子,心中颇为不快,她也嫁进来这么多年了,怎不见老夫人如此替她着想。
她又想着崔令胭说今日太医要来给陆秉之诊脉,她要去松雪堂,心中便不由得生出几分讥讽来。看来,崔令胭嫁进来这么多日子都未圆房,她嘴上不说心里头也不踏实了,要不然,岂会想要关心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