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了,花终会枯萎。”她轻轻开口,将他递过来的梅花与汤婆子一同塞回他的手心。
指尖一凉一热地触碰,让两人都下意识地怔了怔,蓦然抬眼,视线交叠,两双视线中,一个平静,一个暗淡。
江春漾轻声唤她:“棠棠,对不起……”
简短五个字,像是巨石落入冰面,砸开处处裂痕。
溪烟棠深吸一口气,心底依旧犹犹豫豫,像是迈不过那道坎,只是蜷了蜷指尖,说:
“我说过的,你不用和我道歉的。”
男人眼尾微红,耳尖被冻得有些发紫了,语气哀求,“那你能不能理理我……”
溪烟棠抿了抿唇瓣,眼神凝在他被冻伤的耳朵上。
轻轻抬手,用手心的热气捂住,避开他的问题,只道:“别委屈了。”
温热的触感顺着耳尖蔓延,却是片刻的,转瞬即逝,江春漾甚至来不及反应,溪烟棠便将手收了回来。
汤婆子的余温一直被她锁在手心。
心口片刻的动容使溪烟棠鬼使神差地抬手,又匆匆忙忙地收回。
天知晓她有多怕江春漾攥住她的手腕,幸好,他没反应过来,幸好,他什么都没做。
只可惜,江春漾灼热的视线落在身上,让她莫名心慌,她在他眼里其实一直都无所遁形,可心底的那道坎像是一道越不过的鸿沟,她承认,自己好矫情,明明不生气了,可就是不敢面对他。
当初自己说的话多么狠,此刻便有多么怕。
他那么心悦她,甚至不惜换个身份,可自己的话说得太狠了,溪烟棠不知道怎么面对,所以一直在逃避,一直躲着。
蜷长的睫毛遮住了杏花眸的情绪,向下投去一片阴影,溪烟棠舔了舔唇瓣,“那个……”
“没关系,我们回去吧。”男人打断她。
知道她心里别扭,所以江春漾也没步步紧逼。
毕竟,有她这下意识的举动就够了。
“等你想听的时候,我在和你解释……”说着,江春漾顿了顿,“其实也没什么好解释的。”
“……”溪烟棠抿抿唇。
确实,没什么好解释的。
来来回回不过是江春漾对自己很久以前的爱慕,再追溯到三年前那场雪夜,他才出此下策。
但一个人惦念自己这么多年,溪烟棠难免动容。
只是方法太过于……
下雪的日子,昭县的行人少得可怜,刚落了一层白雪上,是两行平行的脚印。
咯吱咯吱的踩雪声格外的惹耳,似是敲打的心鼓。
届时,一片黑色的狐裘在巷子里一闪而过,向城西而去。
即将入夜,雪终于有了要停的迹象。月亮从云层里偷偷摸摸地钻出来,银辉扑满雪地,莹白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