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坐在椅子上,神色如水,依旧没有擡起手。
“姜总谁在天涯等你?”桌子上有人打趣她,“唱的真好。”
“等我的人,当然是我们家梁董啦。”女人侧过身,看了看旁边旁边的Tony,对着他巧笑倩兮,“梁董等着我回去为他工作,从早上9点,一直干到晚上9点。”
“九九六来着。”
大家都笑了起来。Tony也靠在椅子笑,一边笑一边摇头。她也笑着,视线却无意中和主位一触。男人神色微沉严肃,也看着她。
她笑着挪开了眼。
这是完美的聚会。
充分彰显了主宾聚欢,也彰显了女人的活泼开朗,长袖善舞。
这里的包间是有洗手间的。可是作为唯一的女性,她却不好意t思在这里用洗手间。姜彤告了罪,慢慢出去了。今天的酒精度数真的不高,她虽然喝了几杯酒,可是觉得自己的神智还异常的清醒。
还兴奋。
是因为看见了他吧。
那个人。
十三年了。
没想到,再相见,是这样的时刻。
到了洗手间格子里,她默了默,捂住了自己的心脏。
看到他这麽好,她就开心了。
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
互相成全。总好过一起捆绑而死。
在里面待了五分钟,待到了Andy打电话问她在哪里。姜彤说了在洗手间。然後她吸了一口气,打开格子,走了出来。
在公共洗手区,洗手。
实木的公用洗手台花纹繁复。玻璃正对着七拐八拐的入口。她低着头洗手,看着哗哗的水液流过自己手腕上的镯子。
突然,她心有所悟,感觉到了什麽,擡起了头。
有个人,不知道什麽时候,已经出现在了镜子里。
不知道是什麽时候出现的。他就那麽站着,在她身後,看着她。
面无表情。
视线和她在镜子里相会。
她看着他。
他也看着她。
她没有说话。
他也没有。
一秒。
五秒。
十秒。
二十秒。
两个人在镜子里沉默地相对。那麽的久,久到她挪开眼,低头扯出来纸巾擦的手。
“彤彤。”有人轻轻说话,喊她的名字。
女人垂眸,低头看着擦手的纸巾,没有回答。
“彤彤。”
那个声音还在喊她。女人垂眸擦手,镜子里的他神色微沉,音色沉稳,“你自己过来了。”
女人还是没有回答。
他的声音又响起,是在说,“儿子呢?你怎麽没把儿子带来?”
声音进入耳膜,在一瞬间内大脑完成了理解,却又有响鼓重击,敲得女人一阵眩晕。
全身一软,女人猛的一转身,靠在洗漱台上,双手撑住了自己,杏眼瞪圆,一脸惊愕。
“怎麽没把儿子带过来?”
男人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他看着她,面无表情,“姜月光,是不是我的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