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门关上,防风岄才缓缓睁开眼睛,轻轻摩挲着脖颈上挂的兽牙,无声啜泣。
黑暗笼盖四野。
缧狟正在分发从地窖里取出来的果子,冷不丁看见一抹极淡的流光划过,他正纳闷:“族长?”
正在排队领果子的人见到防风令昙也只是轻飘飘瞥了一眼,便又如行尸走肉般转回头。
此刻什么也没有填饱肚子重要。
她便也不言语地从缧狟手里接过挨个分发。
“族里的水越来越少了,族长想想办法吧,难道要继续这样下去?”不知是谁突然问了一句。
防风令昙深吸一口气:“我会带着人重新去引水——”
“那还要等多久?”她的话没说完,就被人群里的声音打断:“如今我们连人喝的水都不够了,为什么还要把水拿去浇神树,若是人死了,留着神树又有什么用?”
“是啊,把水分给族人吧!”
“我们都快渴死了…”
防风令昙因为这一阵阵的头痛欲裂,如果不继续浇水,神树会反过来汲取这片土地的生机……
眼前的生死与未来的繁衍该如何取舍?
她看着人群中一张张群情激愤的脸,哑口无言。
“好了,都别为难族长了!”防风汜不知何时出现在人群最后。
“老师。”
自那日防风遥死后,这是防风令昙第一
次看到他。
防风汜像是一下子老了一百多岁,身形佝偻,枯槁得没了生机,眼皮耷拉着。
面无表情地看着众人,最后才将目光落到她脸上。
“逼迫她又有什么用,困在这里早晚都是个死。”防风汜只说了这一句话,便被人扶着离开了。
族人们不明所以:“大祭司什么意思……”
“是要让我们离开吗?”
“嘘…族长还在呢……”
族人你看我我看你的安静下来,领了果子默默散了。
防风令昙手指死死攥紧了桌沿。
缧狟走上前来:“大祭司这话是什么意思,他难道……”
“老师这是在逼我,若还解决不了温饱,下一步他就要煽动族人反抗我了。”
缧狟皱紧了眉头,有些不安:“大祭司在族中威望很高,既然敢在大庭广众之下说这样的话,便是知道您拿他没有办法。”
“阿遥死了,老师如今已无牵挂,”防风令昙只在他眼中看到一片死气:“他在怪所有人……”
怪族人拦他,更怪她让防风遥离开领地。
“如今防风氏已是风雨飘摇,经不起族内生乱了。”缧狟沉声道。
防风令昙狠下心:“你派些人将老师关进地牢,在我解决水源问题之前,不许他跟族人再有接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