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死了,迟书誉会开心吗,宋时衍有些惆怅地想着,反正他这一辈子,也没做什么让别人高兴的事。
宋时衍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慢慢飘起来,他以为自己的灵魂出了窍,可垂下眸,床上空落落的一片,只有一侧细碎的残梅般的鲜血,红得灼人。
有人把他抱了起来。
耳侧的声音模糊起来,像是遥远的,隔上了很多距离,熟悉又陌生。
“你坚持一下,我送你去医院。”
男人的声音紧张焦急,语速快得不正常,宋时衍掀开眼皮,肉眼只能见到一大片紧实偏白的肌肤。
他感觉身体有些凉,不自觉地将脸贴了上去,蹭了蹭男人温热的手臂。
猫儿一样,小心翼翼地汲取着,微不足道的热源。
他慢慢地闭上了眼睛,手臂悄然垂下,窗外大雪兀得簌簌,好如鹅毛,覆住了半顷长空。
红梅落了满地。
有人凑在他的耳边,颤抖地说“生日快乐”。
那是他这辈子听过的,最动听的声音。
他从来没想过,自己死之前,最后一眼见到的,竟然是那个和他不对付了很多年的死对头。
那个刻薄,冷漠,自我的讨厌男人。
他的手还在发抖。
迟书誉,你会因为我死掉而难过吗,你会因为少了一个我这样不讨人喜欢的死对头而慌乱吗?
你这样,我反倒要更讨厌你了,讨厌你这么好,连我死了,都要记住你。
迟书誉,上辈子你来救我了,这辈子,你能不能行行好,也来救我一次啊。
我不想死了。
不知是祈祷起了作用,还是神明软下了心。
宋时衍感觉身上的网被人掀了起来,一双温暖干燥的手抱起了他。
他下意识地将头埋在男人的臂弯,他身上发出的清淡的草木气息,熟悉又有安全感。
是幻觉吗。宋时衍吃力地睁开眼睛,朦胧中能看到男人流畅的下颔,和修长的颈项。
他千遍万遍地看过,千遍万遍地讨厌过,千遍万遍地仰望过。
男人的声音冷淡,带着不可分说的怒气,近乎是压迫的,从猫咪的头顶传来:“我不是登记过猫了吗,为什么还要抓他?”
他的手抚摸着猫猫的后颈,低头查看猫猫的状况,却对上了一双忧郁而茫然的眼睛。
迟书誉的声音突然堵在了喉咙里,仓皇地避开了小猫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