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等到纪兰舟再回来已经是圆月当头。
他换上了一身士兵穿的寻常黑袍,棕色的油彩被一洗而净露出原本洁白的皮肤,披散的头发也被黑色发带束成干净利落马尾。
只是,纪兰舟半张脸上的刺青并没有完全洗掉,在白皙的皮肤上异常刺眼。
景楼看到刺青时眉头微皱。
纪兰舟挠了挠脸颊说:“这是穆雷让巫医用药水画的,多洗几次就会消掉。”
“嗯。”
景楼了然,默默收回视线。
纪兰舟见景楼手边的石碟已经空了,嘴角扬起一抹笑意。
入夜了,火光在两人的身边跳跃着。
纪兰舟撩起衣摆坐在景楼身边,也不靠近,只是隔着些距离。
他抬脚脱下鞋子。
方才洗澡的时候他发现自己穿着蛮族的服饰奔波几日,脚底已经被鞋子磨出了好几个血泡。
高度紧张的时候还未察觉,放松下来才发现疼痛不已。
“嘶……”
纪兰舟抱着脚,正准备用手指挤破血泡。
然而还不等他用力,手就被身边的人使劲拦住。
景楼冷着脸,大步跨到纪兰舟的面前蹲下。
“别动。”景楼沉声道。
他从腰间解下匕首,攥住纪兰舟的脚踝把他的脚底抬起来。
只见白嫩的脚掌上布满了血泡,有的已经被鞋磨烂流出了脓水。
景楼抿住双唇,眼中满是心疼。
养尊处优的雍王从京城出来后究竟受了多少苦,非但不说反而尽想瞒着他,凡见他时都是在笑。
纪兰舟见景楼盯着自己的脚不说话,出声安慰道:“没事,不疼的。”
景楼回过神来,垂下眸子用匕首的刃尖轻轻挑掉血泡。
“嘶……”
比想象中更难耐的刺痛从脚底传来,纪兰舟龇牙咧嘴地往后倒去。
景楼倏然皱起眉头,用力拽了下纪兰舟的腿:“别乱动。”
纪兰舟再不敢动,老老实实地坐在那里任由景楼处理他的双脚。
一阵晚风拂过,身旁的火光跳跃起来。
“穆雷有那么多手下,为何非要让你去营地潜伏。”景楼主动开口,侧脸在火光下忽明忽暗。
关于纪兰舟消失的这段时间究竟发生了什么,景楼单看那身“泥猴”打扮就能猜到一二。
无非就是潜伏进蛮人的营地去“兴风作浪”了。
纪兰舟惊喜地直起身子,解释道:“北方部族与南方部族的刺青有所差异无法遮掩,而且随便寻个人若演技不佳无法随机应变恐怕会暴露。”
倒也不是纪兰舟自夸,只是他作为影帝对于自己的演技还是很有信心的。
“我只需动些手脚,在适当的时机推他们一把,这群蛮人自然就会上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