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因他父母在权力斗争中站错队而沦为阶下囚,若他有一个正常的家庭,他入学时就可以获得C级生评级。
郝停没有言语,只是将一张写得密密麻麻的稿纸轻轻推到江盏月面前。
纸上正是困扰她的那道物理难题,不仅给出了清晰的解题步骤,甚至细心地罗列了三种不同的解法。
做完这一切,转身便走回自己不远处的座位,只留下一个沉默的后脑勺,重新埋入书本之中。
远处的书架旁,夏微澜早已悄悄坐下,却不敢靠近江盏月这边。
周围偶尔投来零散的鄙夷目光,不过此刻的夏微澜已经无暇顾及了。
他只能隔着层层书架的间隙,贪婪地凝视着那个沐浴在光晕中的黑发身影。
阳光亲吻着她的发梢和侧脸,为她镀上了近乎虚幻的柔光。
为什么不理他?
夏微澜沮丧地垂头。
他茶色的眸子突然怔愣住,难道,是因为他目前的身份?
——爬级犬。
夏微澜想到这种可能,定了定神,强迫自己将注意力重新回到眼前的书籍上。
窗外的日影悄然移动,夏微澜再次抬起头时,近乎本能地望向那个方向,江盏月已经合上书籍准备离开。
他慌忙低下头,心脏胡乱跳动,几乎要撞出来。
在江盏月走过他身旁狭窄的过道时,下意识屏住呼吸。
然而,那熟悉的脚步声只是毫无停顿地擦着桌边走过,带起一阵微不可察的凉风。
他眸子黯淡下来,像蒙尘的玻璃珠,手腕上尚未愈合的伤口开始发痒,他用力抓挠,指甲间很快留下了细小的血块和皮肤碎屑。
夏微澜的目光无意识地游移,仿佛被磁力吸引,最终定格在江盏月刚刚离开的那个座位上。
阳光依旧慷慨地洒落在那片区域,深色的木椅空荡荡地留在那里。
夏微澜的眸光微微闪动。
这个位置的光线不好,太暗了,不利于阅读。
所以他需要换一个更明亮的位置。
对,就是这样。他这样想着。
他几乎是屏着呼吸,拿起自己的书,小心翼翼地挪到那个位置。
时间很短,深色的木质椅面上似乎还残留着淡淡的体温。
当他的指尖触碰到椅背的瞬间,一股细微的电流窜过全身。
他轻轻坐下,动作轻缓得如同触碰易碎的珍宝。
在坐下的刹那,夏微澜的瞳孔骤然紧缩,呼吸甚至有片刻停滞。
暖流瞬间从接触点蔓延开来,熨帖了四肢,每一个毛孔都舒适地张开,像是浸泡在温泉里。
他极其轻柔地呼出一口气,生怕惊散了这转瞬即逝的温度与气息。
这就像一种隐秘的慰藉,将他之前所有的失落与酸涩都暂时熨平。
夏微澜的身体彻底舒展开来,将自己更深地嵌入椅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