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盏月!”
裴妄枝的厉喝几乎穿透了这片空间,带着一种濒临失控的尖锐。
他心里那点被强行压制的烦躁骤然炸裂开来,翻涌成怒意。
江盏月顿住脚步,这还真不是她故意挑衅,只是一时没控制住。
“你,”裴妄枝的声音陡然一转,带着令人心生寒意的轻柔,“觉得我的味道,很恶心?”
说话的同时,他向前逼近一步,缩短和江盏月之间的距离,逆光吞噬了他浅金发丝的温度。
那抹馥郁香气几乎是强制性地侵占着江盏月的每一寸呼吸。
有点。
江盏月想。
甚至想再呕一次,如果那能让他滚远点的话。
“裴少爷误会了。只是失血过多造成的身体反应,不受控制。”她声音带着公式化的恭顺。
低垂的眉眼掩在刘海下,她向侧面退了半步,试图从那无形的香气牢笼中挣开一点缝隙。
裴妄枝目光牢牢锁定住江盏月,刘海如幕,侧脸在逆光中只余苍白的唇,身影却像一株扎根在悬崖边的韧草,透着一种顽固的韧性。
但他知道,掀开那层幕布,那双眼睛会是如何的。
嘴上说着谦卑的话语,眼底却是无波无澜,仿佛他引以为傲的身份和存在本身,在她眼中都激不起半点涟漪。
裴妄枝蓦然伸手,直直探向那片垂落的刘海。
就在指尖即将触到的瞬间,江盏月抬手挡在他腕骨下方,力道不重,确是切实地横在中间。
裴妄枝的手骤然停在半空,指尖距离那片渴望掀开的幕布仅剩毫厘。
空气瞬间凝固,仿佛连尘埃都停止了飘动。
他目光缓缓上移,试图穿透那浓密的发丝间隙。
在发丝的间隙里,他似乎真的捕捉到了那道回视的目光,平静、死寂,像一口深不见底的古井。
裴妄枝紫眸风暴凝聚。
被干呕点燃的恼怒,被公然阻挡的挑衅,如毒藤般缠绕。
低气压以他为中心骤然扩散,让整个空间的温度都仿佛骤降了几分,令人寒毛倒竖,“你在拒绝我。”
“裴少爷,我没洗头。”江盏月面无表情地说。
“是吗?”裴妄枝几乎要被气笑。
“看来我来的正是时候?妄枝,我学生会的人,给你添麻烦了?”
门口的光线被另一道修长的身影占据。
沈斯珩缓步走近,步履从容优雅,无形的压力弥漫。
他身后跟着几名学生会成员。
裴妄枝脸上的表情如同被无形的丝线操控,严丝合缝地覆上那层温和面具,“沈会长言重了。只是碰巧遇到一起涉及纪律仲裁庭管辖范围的事件,正在按流程处置。”
“哦?”沈斯珩眉尾上挑,“江盏月作为学生会的成员,她在执勤任务中受伤,我作为会长,自然要过问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