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涌进带着微凉湿气的晚风,秦予淮周身的气息骤然一沉。
他薄唇抿成一道锐利的直线,从齿缝间迸出几个字:“荒谬!江盏月,注意你的言辞。”
他一步一步逼近,不知不觉间,已伫立在江盏月的病床前。
两人之间仅隔着一臂的距离。
房间内亮灯了,光影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短暂明灭。
而那条象征秩序与身份的黑缎面领带,此刻正随着他胸膛明显的起伏而微微颤动。
病床上,江盏月靠在高高叠起的白色枕间,几缕深黑的发松散地贴在冷白皮肤上。
她的表情太过坦然,仿佛只是随口一说。
江盏月嗓音平淡无波,“您如此行色匆匆地赶来,难免会让人引起误解。”
她的视线若有似无地扫过他胸前那条略显凌乱的领带。
秦予淮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下颌线条绷得更紧,“我的职责是确保学院的规则被严格遵守。而你,江盏月,”
他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种危险的嘶哑,“总是处在麻烦的中心。收起你那些轻浮的揣测,别自作多情。”
窗外的风似乎也屏住了呼吸。
江盏月的声音没有丝毫起伏,“我明白,像执事长这样,视规则如圭臬的尊贵之人,”
说到这里,她视线缓缓移回秦予淮紧绷的脸上,“也一定会,以身作则,绝不逾越半分。”
秦予淮的胸膛起伏陡然加剧,他死死盯着江盏月的脸,薄冷的光打在她鼻梁处,显得分外冷漠。
他后槽牙发出轻微摩擦声,但最终,他什么也没说,带着一身寒气,转身离开。
直到急促的脚步声彻底消失,江盏月眼底才泄露一点倦怠。
在秦予淮身上,她察觉到了危险的苗头,在秦予淮彻底意识到这份失控并做出反应之前,她必须将他逼退。
像他这样高傲刻板的人,绝不会允许自己违背亲口说出的话。
刚才的梦只剩一些破碎扭曲的片段在脑海中沉浮,她用力回想,却什么也记不清,只记得那种沉甸甸压在心口的情绪——压抑、窒息、愤怒。
加之上一次,这种奇怪的梦,已经是第二次了,还有这突如其来的高烧,带着久违的痛苦滋味。
她揉了揉眉心,随即,她不再犹豫,掀开身上的薄被,起身。
与此同时,病房的门被轻轻叩响。
随即一位穿着整洁护士服的年轻女子走了进来。
她看见已经离开病床的江盏月,眼里掠过一丝明显的诧异。
这位送来时高烧来势汹汹,脸颊潮红,却在她们配好药准备注射时,意识模糊之间拒绝了。
可此时,在没有任何药物治疗的情况下,她看上去竟然恢复了,动作利落得不像一个病人。
然而,能在学院顶层医疗区工作的护士并不是一般人,她迅速收敛诧异,微微躬身:“江小姐,接下来会由我来照顾您。”
她将手中托盘轻轻放在床头柜上,托盘上,几粒白色的退烧药丸和一瓶未开封的纯净水静静摆放。
江盏月道:“既然如此,麻烦您带我出去。”
护士小姐脸上立刻浮现出为难的神色,双手紧张地绞在一起:“可是,卢修殿下离开时特意吩咐过,要等您休息好了再”
在那沉默的目光下,她无端感到一丝压力,最终,她妥协道:“我明白了,江小姐,那退烧药?”
她迟疑地看向托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