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仓木先生从北岛远道而来,对咱们湘城的商会想来是大有助益啊……”
仓木……
这股子北岛味儿也太浓了点儿。
乔追月攥紧手指,拳头不可控制地咯吱咯吱作响。
什么入驻商会……
分明就是想垄断经济,吞并湘城,再借机向无辜的老百姓发难。
乔追月看了眼镜子里化了一半的妆容,面上的粉,乍一眼白得瘆人。
“乔老板,可要帮忙?”
门被推开一道缝,乔追月透过镜子把那个小姑娘的怯生生的眼神尽收眼底。
“行。”
身后小丫鬟装扮的瞧着大概只有十三四岁,梳着宽圆的低盘发,脸上敷着厚厚的粉,唇上的膏脂更是刻意点在中间,左右两侧都被粉扑盖住了。
“听你的口音,倒像是……湘城人?”
乔追月刻意停顿了下。
目光锁在她身上的北岛服饰,冗长的裙摆遮住了脚踝,只露出雪白的袜口,两只鞋尖尖紧张地并拢在一处。
“乔老板的耳朵真是灵敏。”
乔追月攥紧了一枚佩铛,在手心来回滚动,唇一撇,佯装漫不经心,“你也是被拐到这里的?”
“乔老板……实不相瞒……我是来劝你快些跑的……”
乔追月蓦一低头,错愕地看着扑通跪倒在她跟前的小丫头。
真正的家主怎么会是这副……
“原来姹紫嫣红──姹紫嫣红开遍……”水袖一扬,乔追月有些恍惚。
脑海里,一抹月白的身影倚坐在院前,手持折扇轻摇。
可始终隔着一层雾气,让人看不清他的面孔。
而她那时在院中所练习的戏曲,亦是这折《牡丹亭》。
方才登台前,那个穿着北岛服饰的小姑娘面显焦灼,轻声提醒她快跑。
今日紫宸府的晚宴,毋庸置疑,是一场彻头彻尾的鸿门宴。
乔追月凛眸,她何尝不知今夜府院的危机四伏?
那借着仓木狐假虎威的北岛军卫昨个儿在茶楼撂下的话,分明是拿整个西园上下的性命作为威胁。
因此,今日这场戏,她不得不登台。
台下叫好声一片,乔追月内心毫无波动,水袖辗转,流苏缀着裙摆,步步生莲,宛若盛放的牡丹。
这台的景致布置得周到细致,只可惜,今日的这场戏,戏中人所经历的是一出悲剧……
大户人家出身的大小姐明媚张扬的美貌,一身华丽的装扮,却在亭间花草踌躇,一折水袖,难以遮掩眉眼的思君不见君的哀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