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若你觉得,你还能有这等闲功夫,在这里唾沫横飞么?”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掌心,不过就是有些魔气,怎么就是妖孽了?难不成玉君神尊那老东西成天一副仙风道骨的好作风,就能被真真尊为一声正道天尊了?
她想了想如今高坐明台的王母,心道,这不是还有明白神仙的嘛。
她就说王母这孃孃能处。
说有说不过,打也打不过,元正神君败就败在单枪匹马孤助无援,找不到帮手,本事又不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李闻歌的身影消失在视野之中,无力又无奈。
她轻手轻脚地回到篝火旁时,里头的火已然快要熄灭,她又拢了一把枯枝塞进火堆里,噼啪的炸响声惊动了封离,他迷蒙地睁开双眼,看向火光之中李闻歌静谧的侧脸。
“恩人……还不睡么?”
李闻歌笑笑,“我不困,你睡吧。”
封离闻言再度闭上了眼。莹莹光影透过李闻歌挺立的鼻梁打下侧影,映得半张脸忽明忽暗。她的鬓发微乱,头上的玉钗比半刻前移了些许位置。
他眼皮微颤,想着当时肩头一轻,下一瞬再睁眼,她便不见了去向。他跟着她的去向进了另一片不知在何处的陌生山林之中,却被结界挡住。
彼时他见那结界之中似有人影闪现,而不等多时,林中狂风四起,连带着他也被高卷入霄的飞尘落叶裹挟入其中。彼时他倾泻法力退身而出,却有魔气忽而入鼻。
分明已极力控制,为何还会溢散如此?
他不免心悸,怕自己露出破绽被林中人发觉,便立时回到了他们所在之地。可她似乎在那里待的时间并不长,也不知那模糊身影究竟是何人——
但她的身上没有血气,二人之间的争斗交手或许并未见血。她既不愿透露,那人又未死,只怕日后还会再度找上门来。
李闻歌此人,比他想象中似乎还要不简单。林中之人,她的仇家,会不会是他的同类呢。
是与他一样饥饿,想要拿下丹元饱餐一顿,还是另有所图,只为取李闻歌性命?
如若是前者,要解决的麻烦又多了一个。但如若是后者……他要是快一些找上门来,或许他也会很期待的。
别叫我师姐!
息山洞中湖,青石榻上。
着桃色细衫男子斜斜撑着头,神色懒散地合眼躺着。洞中湖风阵阵,将此人的衣衫吹拂扬飒,额前的碎发随之浮动,缕缕扫过点在眉心的昙花印记。珠帘之外有声响传来,他并未睁眼,只是细细闻着室内挥散的夜花香气,直至有人跪在了帘外,才幽幽开口道:
“何事?”
“回长老,洞口来报,说是有异族来犯。”
此人依旧神情闲闲,“来犯?倒也不必说得如此严重吧。”他遂挥了挥手,示意帘外人可就此离开,“不必关顾,待他们吃到了苦头,自会离去。”
洞外。
李闻歌瞧着这深林枝叶繁茂,青天白日的竟然将林中日光遮蔽地严严实实。里头黑洞洞的,一眼看去便不是什么好地方。据山下的猎户说,狐仙老祖世代栖居此处,平日里他们即便是上山猎些野鸡野兔,它们一见躲不过一死便有意识往这一片林子里,这样猎户们只能看着他们消失在密林深处,望而却步了。
“姑娘,你们当真要去?冒犯了仙家,可是要遭大难的!”
是啊,于是他们这群要遭大难的人齐齐站在了林子里,观望着这深林之中的情形。动物的领地意识强,狐族生长的一带地方,几乎看不见有其他族群出没的影子,这也教他们少些被某些喜好吃肉的大家伙袭击的顾虑。
越往林中走,荆棘丛生,有些带着尖刺的藤蔓顺着树根向上攀登,竟然长到了足足有二人高。倒刺坠着寒露,森森滴着汁液,李闻歌三下将其根茎砍断,带着几人走了进去。
跨过了这一片,视野便忽而开阔了许多,参天的古树不再像初初进入其中时那样张牙舞爪,枝桠横飞,反倒是像被精心打理过一番,整齐划一地通往尽头。几人没有多言语,齐步向深处探测去,只是走了约莫有一柱香地功夫,似乎还停留在原地打转似的,周围的树木长得一模一样,根本看不出丝毫分别。
“蒂罡,做个印记。”
李闻歌指了指离他们最近的一棵树,而后接着往前走。又是好一阵子过去,果不其然,那一棵被标记过的树再度出现在了他们面前。
“这是遇上鬼打墙了?”
蒂罡皱着眉。
“东晋时有一文,名为桃花源记。眼下倒与文中情景有几分相似。”封离抬手触及那一处刻痕,割手的纹路与指腹相接,还带着粘腻的脂。
李闻歌点头笑叹,“人家是出了那桃花源,再想回去就不能够了。我们还比不得他,连入口都进不去。”
她少与狐族有交道,不过从前与灵鹿一族交涉过一二,知晓它们为抵御外敌,大多会在洞口处设下结界,或是障眼法,也有可能是致命陷阱。
看来这狐族的结界应当也躲不过这两种。
“阁主,不若我们用发诀将此法障攻破,这样也来得更快些。”蒂罡言罢,便被梦留抬手止住。
他摇着头,“不可。无事不登三宝殿,我们本就是有求而来,狐族为御安宁设此结界更合乎情理,又岂有不敬之理。”
“再走一走吧,或许这结界不止于此。”李闻歌将剑赋在腰间,“只有往深处去,或许才能找到这其中破解之机。”
方踏出一步,周围大雾四起,不过三两刻便将前路遮挡殆尽。她忽而想起了昨夜那时的境况,纳闷为何这些人都喜欢弄些故弄玄虚的出场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