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叶父到了地府还要审判一番,他的私心私情赤裸裸地摆出来,值得庆幸的是那本就该是他的死期,入那一殿受审都是应该的,可是他的妻子和孩子就无辜了,阳寿绵长,本应安然终老,可为了那人的私心一朝命丧,连地府也入不了,只能成为游魂四处游荡。
柔弱的叶母从小就没有吃过苦,变成游魂後反倒被一些凶恶的鬼吓得哭叫。叶灵岩天性坚韧,聪明伶俐,城隍看中了他,想要招揽,恰好叶母想尽快投胎,二人一拍即合,交易达成。
叶灵岩被派到外地学习如何做一个合格的无常,今年才回来,接任城隍名下黑无常一职,他本不愿和旧人旧事扯上关系,而且鬼也有职业标准,人鬼殊途是铁律不可触犯。
直到他外出抓捕看到痛苦不堪的花共秋,这才惊觉时间已经过去五六年,记忆里干净整洁,笑容明媚的少女已经被折磨得面目全非,成了他人手中的一块腐肉,随意抛掷。
叶灵岩回忆往昔,一时感慨,“也不知她妈妈可曾後悔过,她的房子越住越大结交的都是豪门巨贾,她的女儿却人不人鬼不鬼地活着。”可他现在只是一个小喽啰,一动一静受人监视。
孟欣故摸了摸鼻头,把不该说的话全部吞了回去。叶灵岩是聪明鬼,一些事情他估摸到了两分,盖因他死得早,很多隐秘的事情却不了解,也无人可问。
他只知道花共秋现在很痛苦,他想要结束这一切苦难,可惜一人一鬼生死之隔,互不通心意。
“我给她的玉珠只能防护一时,要想真让她解脱,花费的功夫与物力不可计数。”孟欣故暗示道。
叶灵岩心知肚明,“真能了结我的心愿,必要时我可以被你驱策一次,只要不违背天理。”
有这话他就放心了,至于那些事不过是忙碌些罢了。
好刀得用到刀刃上,他可爱惜羽毛了。
叶灵岩既然是外出公干就不能脱离太久,他收拾收拾就出了门,看到外面有人在拆迁,奇道:“东大街的生意不好做吗?”
孟欣故道:“每隔十年会清理一批租客,换成和这里无关的生意人。”
毕竟他容颜不老十年还说得过去,要是久了怕也会惹人怀疑,除了和他一条心的人是待不久的。
“那会换一个什麽进来?”
“好像是一个古玩铺。”
也无所谓,反正能在这里安铺子的天生对鬼的接受度比较高,不会大惊小怪,或者是天生能见鬼,到那时出了事也会见怪不怪。
将一暴露在阳光下,这才是安全之法。
就如那一场场精心策划的生意。
严喻安办公室的灯一直亮到了今早,他的手里捏着花共秋磨出来的企划案,从专业的角度分析确实是无懈可击,已经将一切的问题和策划考虑到了,在这之前他也做好了万全的准备,各方需要提点的和打通的渠道他也提前部署。这次竞标从三月之前就领着下属忙活,他看着工作人员出来宣布中标的公司,目光沉沉。
这是正常的商业行为,严喻安理了理衣服站起来带着员工走出会场,正好遇见刚出来的栖息地産的老板建——童翰,也是这次竞标会的赢家,他的方案一拿出来就被敲定了。
“严老板怎麽走得那麽快,也不等等我。”他的话里带着笑意,字字清晰入耳。
严喻安回身道:“童总不去後场和他们商量後续事宜吗?我以为您比较忙还是不打扰得好。”
童翰笑了笑,亮出一排银牙,凑近了低声道:“听说这次竞标会您带着底下人忙活了很久,也算费尽心思,我听了也心疼,只是商场的形式瞬息万变,您适应不了的话还是回去经营拍卖行,说不定我还要去拍些小玩意儿。”
严喻安扬起的笑几乎没下过嘴角,他礼貌道:“下次一定。”
说完他慢步走了出去,他站在大厦前仔细端详了一阵,道:“去查查他的底细,我要近半年的动静,到底和谁接触过。”身边的助理点点头离开大部队,兢兢业业去了。
小李开着车,从後视镜里看着老板阴郁的神色,默默地咽了口水,暗自祈祷这两天不要出错,打定主意今天不说多馀的话,小心火烧到他的身上。
“让你办的事怎麽样了?”
天不如人愿,小李默哀着。
“已经派人去做了,谈好了租金,施工队入驻装修。”
严喻安点点头,道:“回家。”
小李的方向盘立马旋转,麻溜地回家。
严宅里有一个後院,专门开辟出来种了漫地的萱草与蒿草,在後院亭子里坐了一个被时光优待的女人。她低头来回碾着手里的玉珠子,似是百思不得其解,弯眉轻拧在一起,过了一会儿像是想起了什麽,梨涡处凝聚起一抹浅淡的笑意。
严喻安快步走了进去,她的目光就透了过来,看向他。
“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