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无救遗憾地摇摇头,“这就是我接下来要和你说的,这个地方的资料不好查,崔珏接到信就开始翻生死簿,都快断气了也没有查到这里人的记录,最後还是他们通过周边人的生死簿查到了永源村。”
严喻安被孟老师恶补过地府的知识,知道底下的工作流程,“是不是生死簿出问题了,缺了这个村子的记载。”
孟欣故道:“不可能,生死簿可不是人间的东西,不可能坏,他和地府绑定,要是生死簿出问题,地府也会出问题。”
他这样一说,倒是反应过来了,“一定是这个村子涉及机密,才被生死簿藏起来。”可惜这个生死簿没有办法严刑拷打,不然高低得给他拉一套地府的畅销刑罚,让它开口。
孟欣故一个眼神,范无救心领神会,“你自己记性不好,忘得干净,崔珏那边都快起火了,他让我问你,是不是忘了自己的地府黑户身份,他上哪里去给你找你的故土,逼急了他就说你的故乡是孟婆庄,要是想回家了就去批探亲假,东岳大帝哪里已通过,他立马给你盖章。”
这话实在有点无赖了,孟欣故忍不住在心里编排自己的夥伴,殊不知,他的夥伴也是这麽编排他的。
“也就是说,他们在地府是一点忙也帮不上了。”严喻安嘴角一抽,眼底浮现嫌弃的色彩。
孟欣故认命地拦下范无救,眼神警告严喻安不要找事,“……下次,我一个人去办事儿,你们两个我一个也不带。”
“你是鬼。”范无救愤愤不平地纠正。
“……闭嘴。”鬼恼羞成怒。
永源村入了夜更能明显地感受到看升旗里漂浮的海腥味,孟欣搬了把椅子坐在二楼的阳台上看着黑黝黝的天空,依旧是没有一颗星星,他都把每一片乌云辨别了,也没有月亮,像极了地府,哪里好歹还有萤火虫照亮。
雾从低洼处腾腾升起,一视同仁的把新式的小楼和古代的吊楼淹没,严喻安坐了过来,自然地披上黄色的小毯子,孟欣故忽然一叹,“我不喜欢这个毯子,记得这个毯子我都放後备厢了,怎麽还搜刮出来了。”
他刚一起身就被拉着手拽回椅子,被按着裹了一个严严实实,天知道,他只是想继续起身把这个毯子毁尸灭迹。
“陪我坐一会儿呗。”严喻安小声哼唧。
这人怎麽越大越像个孩子,见他眼底浮现得逞的笑意,孟欣故确实不忍心拒绝,但是一下子就想起了白天的事。
“你不能像挑事一样,去刺激范无救,他有点小孩子脾气,你多让让。”
“他都多大了,在地府你的资历还没有他老。”严喻安虽然不服气,但是没有把嘴边的话说出来,毕竟真按时间算,他才是最小的一个,但是严喻安非常不想占这个便宜。
孟欣故不接他的话,只一味强调,“反正她好点,要知道,你要是寿终正寝了,大概率是他和老谢来救你,到时候我还有和他们斡旋才救得下你。这叫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学聪明一点。”
严喻安立即打断他的苦口婆心,“我知道的,等我要是下去了就赖在鬼市不走,谁来抓我都不走。”
孟欣故费力地扯着小毯子,看在他的面子上,忍这个丑不拉叽的毯子一晚上。
“其实我的心里很不安,”孟欣故靠着他的胸膛,被热气煨得发懒,有秉承着和小情人要时不时沟通才能增进了解,加深感情的宗旨,他道:“一听这个地方,我就觉得浑身不舒服,像是很排斥,以前只有我的故土能给这种感觉。”
故土!这已经是他几次这样称呼自己过去生活的土地,一般人都称他为故乡,只有孟欣故这样称呼。
严喻安试探道:“你在故土发生的事情很不愉快吗?”怕孟欣故感到冒犯,他干笑两声,“要是不想回忆,我们就不提它。”他抱着他,将他的细微反应都收集起来,低头亲了亲他的额头。
其实想想也没用什麽,不过是一些无关紧要的过去,其他人要是敢问,他势必要捉弄对方,可问的人是严喻安,那就没事,“我已经记不清楚我的故土在哪里,我在人间辗转了很多地方,对家的评判就是看姐姐在不在那里,如果姐姐在那就是家。”
“那现在呢?”严喻安温声问道。
“现在,你在的地方让我安心,或许这就是家的感觉。”孟欣故若有所思,像是一只主动开壳的蚌露出柔软的腹部,“我来这里之前心里隐隐地不安,到了这里心里只有疑惑,太奇怪了。”
严喻安能感觉到他低落的情绪,抱着他的手轻轻地拍着,一点点哄,孟欣故的脑子发昏,记不清自己说了什麽。
严喻安听着他的呓语,安抚似的哼哼。
就该好好地睡,他的伤不肯说也不肯给看,只能交给时间慢慢治愈。
可伤他的仇,他来日定要找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