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试用期“满满,让我当你的试用男友?……
温雪满曾经以为这个秘密会伴随自己埋进坟墓,那时的他想不到有一天——就在今天,自己会亲口告诉另一个人。
他居然没有丝毫难堪的情绪,只觉如释重负,伴随话的出口,禁锢心脏的沉重枷锁似乎也打开了一条缝隙。
“情感缺失症?!”游野一愣,随後眉心紧拧成一团,先前因真心被怀疑而産生的些微愤慨之情烟消云散,惊疑和不安灌满心脏,他下意识地拉住温雪满的右手,像一个抓着氢气球的小孩,生怕松手气球就飞走了。
“我知道你真正的性格不是你对外呈现的样子,但我完全想不到,你竟然患有生理上的疾病?!”
“你当然想不到,如果让你猜到了,那我这二十多年的人生就太失败了。”温雪满轻轻地说,扯了扯唇角,牵出一抹淡到极致的笑,“若非我们分过手,你应该也不会知道我是个表里不一的人。”
两人分手之初,温雪满怀着好离好散,做不成情人还能当个朋友的想法,对游野的态度温和委婉,毕竟都在娱乐圈混,擡头不见低头见的,闹得太僵不是好事。
但他没有意识到,游野本来就不同意分手,这个态度更让他误以为恋情有挽回的馀地,越发纠缠不休,即使温雪满反应过来後再三告诉他,“这段感情在我这里已经结束了。”
温雪满对游野说分手是在二零一八年的十一月,直到一九年的农历新年,游野仍缠着他不放,甚至春节期间追着他到了叔父家。
时至今日,温雪满记不太清当他大年初二听见敲门声,以为是串门的亲戚,开门却看见游野时是何心情了。游野打着朋友的名号,提着大包小包的礼品上门拜年,在叔父叔母的眼皮子底下,温雪满不便赶他走,只能让人进门,还留他吃了一顿午饭。
好在叔父叔母下午同亲友有约,两人走出家门不久,温雪满冷着脸把游野赶走了。
但这件事还没结束,傍晚,叔母给温雪满打电话,说不回来吃饭,让他们三个人自己解决晚饭。
温雪满煮好米饭,加热中午的剩菜,准备叫堂弟堂妹吃饭,却在堂妹的卧室门口听见了堂弟的声音:“姐,我看网上说雪满哥和上午来家里的那个队友是一对,这是真的吗,雪满哥是同性恋?”
堂妹训斥道:“网上说手机辐射会致癌你怎麽不信,还不是天天抱着打王者?少在这里胡说八道!”
堂弟讪讪道:“哎呀,我就是问问,我没信。”
“这种传言不准告诉爸妈,听见没?”
“我晓得,肯定不给他们说。”
“……”
游野的行为无疑触及到了温雪满的底线,当晚,他再打电话过来的时候,温雪满对他说了狠话,“游野,适可而止,不要让我想起你的名字觉得恶心。”
——这是温雪满真正意义上,第一次生游野的气。
自认识游野以来,交往前加上交往後,温雪满对游野冷脸的次数一只手都能数得过来,但就这寥寥的几次也有他故意为之的成分。
原因非常简单,游野性格太乖张了,当他犯了大错,温雪满认为对他生气能让他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是一个行之有效的惩罚手段。
无论多年前还是现在,温雪满每一个真实的情绪皆与游野息息相关,全是游野,只有游野……
……
温雪满的笑犹如一片雪花落到游野的心头,游野不认同地说:“什麽表里不一,别贬低自己,你这叫胸有城府,八面玲珑。”
顿了一下,又坦白道:“并且,早在我们交往之前,我就知道你其实是外热内冷的性格了。”
“什麽时候?!”但凡游野说的是恋爱期间,温雪满都不会这麽激动,他手指捏紧,但游野拉着他的右手,所以他同时也将游野的左手握紧了。
游野回忆了一下,说:“具体时间不记得了,就是非常普通的一天,你以为宿舍没人,实际上我在,只是待在卧室没出来,我听见你说话的声音,就开了条门缝想看你在做什麽,发现你在和你叔母打电话,但是……”
温雪满接言:“但是我嘴上说说笑笑,神情却异常冷漠吗?”
“嗯,”游野应了一声,“那时候我就明白了,你的真实性格和你的外在形象并不一致。”
温雪满默然无语,竟然那麽早……原来那麽早游野就察觉到了……
“那你现在更清楚了,我不是外热内冷,我是根本就没有感情,天生的情感冷漠。”
游野挪动身体,消除两人之间一人宽的距离,肩膀和肩膀紧挨在一起。
“你什麽时候确诊的情感缺失症?”
“三岁。”
他已经将自己最大的秘密告诉游野了,那麽再多说一些也无妨,于是,温雪满将父母如何发现年幼的他不对劲,再到父母车祸去世後他如何学会僞装,所有经过原原本本地讲给了游野。
游野安静地听见一切,在温雪满说出最後一个字时伸出手,指腹轻柔拭去他眼角的泪珠。
温雪满这才发现,自己竟然哭了。
他的面容倒映于游野眼眸,四目相对,他听见游野说:“你说你没有感情,可在我看来,你成长为今天的模样,恰恰源于你对你父母的爱。”
从温雪满平白的叙述里,游野凭直觉捕捉到了最关键的核心——温雪满为什麽要僞装成一个“正常人”?他不想父母死後还因为自己遭受非议。
游野抱住温雪满,泪水渐渐浸湿他的胸膛,温雪满的哭是极克制极安静的,只是肩膀微微抽动,默默地落泪。
当他从游野的怀中擡起头,《花样漂流记》的第一期已经播完了,屏幕在放下期预告,游野拿起遥控器关掉电视机。
往事已经离他太远太远,温雪满摸了摸红肿的眼睛,并未感受到自己心中有任何难过的情绪,他不知道自己为什麽会哭,但哭出来以後,心脏的枷锁好像又解开了一些。
游野柔声问:“要不要睡一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