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微侧着脖颈枕在枕头上,耳边是他低沉的呼吸声。
陈远峥侧过脸,啄吻着闻岁之耳根处的小片皮肤,一只手撑在身侧,另一只手托着她后颈,开口时嗓音透着一股哑,“马上要到你生日了,想怎么过?”
“不知道,我以前不过生日。”贴在她颈侧的拇指像一把钝面的利刃,很轻地抚过便叫她生出颤音。
此刻她好像一首落入尾声的钢琴曲,再次被琴手从平缓的前奏开始弹奏,技巧娴熟,出神入化地向节奏强烈的高潮段循序渐进。
“想同friend一起过吗?”
闻岁之眉心很轻地皱出连垣小脉,她抬眸去看面前的男人,虚晃里抬起胳膊,手指落点不准地擦去他眉尾要落下的一滴汗珠,低声说不想。
陈远峥并无意外地“嗯”了声,气息沉重地低声说同我一起,是吗。
闻言,闻岁之雾气的眼瞳闪过一丝情绪,像一面苏绣被划开一道,她目光不稳地望着眼前的人,下意识抬手握住他蓄力的手臂,后知后觉他情绪似乎有点不对,像一只在深林厚雾里迷路的困兽,表面依旧是王者的从容淡定,但在某些时刻仍旧会暴露掩藏起的一分脆弱。
她望着他点头应声,带着疑惑地问他,“怎么了?唔开心吗?”
陈远峥唇角很轻地抬了下,低头去吻她的唇瓣,气息灼热间说没有,现在怎么会唔开心,他吮了下她的舌尖,似安抚似自骗地说只是出差有点累。
“那你还……”
闻岁之的话还未说完就被截断。
钢琴曲被他强制快进到高潮段落,大起大落,大开大合,猛烈如暴雨夜,他两只胳膊环住她瘦削的肩膀,在她耳边沉息着说那也不能剥夺我的快乐。
她脑海中仅存的一丝为自己平反的理智被撞散。
只好沉浸在这首钢琴曲里,时不时随着节奏轻哼出声,为其配乐。
剧院深夜散场,饱腹也耗到饥肠辘辘。
陈远峥随意披着浴袍,腰带大散着去外厅找手机,再回到卧室时刚好讲完最后一句话,他将手机往皱乱的被面上一丢,俯身将垂眼怠怠的人捞起来往浴室走。
第三场淋浴结束,闻岁之觉得自己像一盏抛光的瓷器,灯光落下来干净都要反光。
她窝在被间,看着轻车熟路从衣柜拿衣服的男人,光裸的背肌因兜头穿衣而明显,布料落下遮住那截窄瘦有力的腰,也掩住笔顺凌乱的一片朱红画作。
在他侧过身来时,飞快移开视线,莫名心虚,抿了下唇去寻话题。
“你刚刚问我生日要不要同朋友过,是有安排吗?”
陈远峥坐在床边,俯身去吻她的唇,“嗯”了声说:“蒋观松之前问要不要弄个birthdayparty给你庆生,我没代你应,说要问问你的意见。”
蒋观松没有直接问自己,大概是想当个惊喜。
她低笑一声,“那你不是把惊喜给戳破了。”
陈远峥听完笑了下,手指捏了捏她脸颊皮肤,“你唔like的,不愿意的,惊喜就失去了意义,蒋观松组的局,人不会少,你不想让大家玩的不痛快,就会force自己融入。”
他眼神不动声色严肃了一份,但唇角仍旧拎着与刚才无恙的弧度,餍足的嗓音里透着一层淡淡笑意。
“任何事任何人,我都会为你优先考虑自己而开心,我不会让你勉强自己。”
闻岁之唇角越扬越高,胸腔像烧着一盏暖炉暖融融的,却故意为难他似的反问,“那如果你准备了惊喜,我不喜欢呢?”
他无懈可击地答:“你拥有随时叫停的权利。”
她忽而低笑出声,眉眼弯如柳叶,眼尾上扬,抬起白皙的手臂搂住他的脖颈,将自己送进他温热的胸膛,陈远峥抬起一只手臂环住她的腰,脖颈微折,轻埋进她的肩窝。
直到外厅响起的对讲门铃将这个拥抱打断。
祁津递过来装着食盒的纸袋,临关门时不禁多瞧了陈先生一眼,实在是跟在他身边多年,少见他穿如此居家感的浅棕亨利衫。
宵夜收筷,陈远峥看着对面欲言又止的人,将她的心思猜到大半,但还是轻掀了下唇,佯装不知地问,“怎么了,遇到什么事了,同我讲讲。”
闻岁之摇着头说:“没遇到什么事,就是有件事情要同你讲,我要去法国进修,课程一年,实习半年。”
面前的男人轻敛着眼皮,平静地应了一声,他没问别的,只是问了句什么时候出发,要去多久。
“下个月头飞。”
话落想到现在已经中旬,离出发没几天了。
闻岁之后知后觉不合适,现在才同他说,有点像是通知一个无关紧要的人员,她微抿了下唇,又补充了句,“之前收到offer就想同你讲,只是当时你还在英国,我不想影响你工作,所以就没说。”
闻言,陈远峥唇角浅抿着应了声“嗯”,“现在说也不晚。”
从老宅出来后心里那股闷塞的感觉渐渐散去,他在意的不是她出国与否,而是她愿不愿意主动同自己提这件事。
在回程的路上,他多次想吩咐祁津去确认,但最终没这样做,不是她主动讲,答案不过是答案,毫无意义。
陈远峥从冰箱里取一瓶红豆水,牵起椅子上的人回卧室,“太晚了,该训觉了,其他的我们明天再讲。”
洗漱后躺到床上,定时的紫色空气净化器在小声运作,冲淡室内混合的某种亲昵气息,闻岁之枕在他胳膊上,想起他刚才平静的反应,她仰脸看着他,笑容淡淡,像台灯瓷罩里映出的暖光,“你刚才好冷静,比我爸妈知道的时候还镇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