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玉姝走上前,手肘撑在窗沿上,半个身子倾出去。
她眨眨水润的鹿眼,问:“你不亲亲我再走吗?”
尚珏动作顿了一瞬,牵唇笑开:“你确定?那可就不是一炷香能解决的了。”
沈玉姝耳朵一红,立刻缩回去了。
尚珏笑着哄她,“欠着,回来再亲。”
他偏头望了眼院子里的水汽,上前替她关上窗:“春意尚浓,别把孤的夫人冻着了。”
透过窗户那扇半透的琉璃窗,沈玉姝看见那道身影晃了两下,随即淡了、走远了。
沈玉姝心里没空落,反倒被塞满了,晃一晃便能晃出满腔的爱来。
这个时辰还很早,才卯正,但昨夜两人没折腾,用过晚膳消了会食后便睡了,现下沈玉姝倒也不觉得困。
她挑了一件鲜亮的明绿褂子,有闲情地寻了一支青雀头黛细细描着眉。
但也大抵是等待时间太难捱,她不可避免地需要寻一些专注的事情去捱过这段,好像打发完了,就能轻易快速地看见答案了。
沈玉姝梳完妆,随意用发带拢了头发,寻了块干净的布把琴里外擦了干净,最后又到了堂屋,擦一个开放架——
这架子是入宫前新打的,莫约一丈五尺高,三十多块格子,从下到上工工整整摆着数个大小不一的紫檀木盒,远远看过去,几乎显得有些庞大。
沈玉姝换了块布,一点一点整理着架子,将垫板和木盒一并擦干净。
这是个大工程,擦到沈玉姝腰都酸了也不过才过半。
忽的,“噔噔”敲门声响。
沈玉姝擦架子的手一顿,有些惊喜地回过头。
回来啦?
沈玉姝这么想着,快步走上前,将门一把拉开:“你怎么这么快就——”
她的话戛然而止,尚琢站在她门前,瞳孔猩红。
沈玉姝下意识地就想关门,却被尚琢死死挡住。
他的手卡在合页门缝里,苍白的手被卡的发红、发紫,皮都破了,生生汨出血来。
沈玉姝低呼一声,下意识松了手:“你做什么!你不要命了,你的手!”
“你怀孕了。”尚琢一瞬不眨地盯着沈玉姝,对她的声音置若罔闻,如果细看,他的瞳孔已经缩得极小,“是那个姘头的。”
沈玉姝哑声:“……你怎么知道。”
“居然是真的。”尚琢用力捞了一把头发,声音低而轻,“我都没碰过你、我都没碰过你……”他声音忽然扬起,几乎撕裂,“他怎么敢!他怎么能碰你!”
“他怎么不能!”
“你是本王的!他当然不能!”尚琢一把撤出卡在合页里的手,猛地上前一步,目眦欲裂,死死掐住沈玉姝的肩膀,“告诉本王,这孽种是谁的!本王生剐了他!本王要让他生不如死!”
沈玉姝吃痛低叫了声:“你……”
“好大的官威啊。”一声温润,毫不掩嘲意的声音从后方传来,“让孤听听,皇弟是要弄死谁?”
话落,一只节骨分明的手死死卡在尚琢的手肘上,虎口缀着一颗节骨分明的小痣。
这手看着温和,力道之大却让尚琢再进不了一步。
尚琢一怔,咬牙切齿地从齿间挤出几个字:“尚、珏。”
他音落,懵地回身重重挥出一拳,拳力之大破开的风。
“砰”
尚珏面不改色地攥住他挥拳的手腕,唇角都没动一分,他脸色冷得可怕,目不转睛看着尚琢死灰般的脸色,寒声吐出几个字:“滚出来。”
“她是你弟妹。”尚琢咬着牙,红着眼说。
尚珏漠然置之:“还想好好做你的江浙王,就给孤滚出来。”
气氛凝滞了半晌,力道陡然一松。
尚琢冷漠和尚珏对视:“本王才不在乎那什么劳什子王,你把她还给我。”
尚珏嗤笑,上前半步,倾身在他耳边轻声嗤笑道:“是吗,那你就和你那蠢货娘,一起滚去守皇陵吧。”
“你!”
尚珏冷着眉眼:“孤再说最后一遍,滚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