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你说啥我咋听不懂呀。”
“……啊,乔谷。”
乔漫云揉揉眼睛坐了起来,望着破破旧旧的小屋子,瞬间睡意消散,彻底醒了。
姐姐不在,现在她是那个被人依靠的姐姐了。
“瞎说梦话呢,乔谷,现在几点了?”
“不知道,看日头应该有六点了吧。”
“这麽早?”
六点啊,换了以前,乔漫云可能才拍完夜戏回酒店,又或者在家里刚刷完手机准备睡觉。
“不早了姐,天都大亮了,外头人也都各自忙活儿去了,我刚把剩下的玉米面煮了稀饭,咱能就着烧饼吃。”
乔漫云看了眼桌上摆好的稀饭,忽然间就有些羞愧。
以前自己有姐姐,姐姐照顾她,现在自己当姐姐了,弟弟来照顾她。
乔漫云稍微整理了下衣服爬起来,“下次你喊我起来,我来煮,你这麽小,我怕你受伤。”
“没事的,前年家里不就是我在煮饭吗?我都习惯了。”
看着乔谷理所当然的样子,乔漫云皱了皱眉,前年?那乔谷也才八九岁吧。
“你做饭,那我在家干什麽?”
“你去捡羊屎蛋丶牛屎蛋换钱啊,有时候跟着捡麦穗,捡菜籽,不然你总在家里,咱俩更没饭吃了。”
“……”
这个乡下,她是绝对回不了一点了!
地板可以凑合睡,稀饭也能将就喝,但让她去捡屎,是真捡不了一点!
而且这地方她也不想再住了,能遮风挡雨,但她这胳膊腿受不了,才刚站起来,後背的骨头就一阵阵的酸疼。
不管咋说,她得自己找张床睡。
乔漫云叮嘱乔谷去收拾俩人带来的东西,自己这才洗了把脸,捏着鼻子去上厕所。
“那是乔丫头吗?就老孙头两口子这次带过来的老乡。”
“你眼瞎了啊,那麽大个活人看不见?刚进茅厕不就是她。”
“昨晚上我就看出来不对劲儿了,那丫头咋比前两天好看那麽多,脸蛋嫩的跟涂了蛤蜊油一样,啧,昨天晚上回来还煮了玉米面稀饭,香的哟,我在前院都闻见了!”
“这乔丫头不是来寻亲的吗,前几天日子那麽难过,这咋忽然就……不会是吃不了苦就……”
“就啥呢就,你们凑一块儿瞎编排什麽?!”
讨论声被来人打断。
里坝村公社送羊屎蛋的孙家俩口子赶着骡车回来了。
“我们村乔丫头老老实实一个孩子,要不家里困难也不至于跑这大老远的还带个弟弟,谁家没点困难啊,搁这儿说闲话,活儿干了吗?”
孙婶儿膀大腰圆,掐着腰骂起来声如洪钟,这麽一喊,还真没人敢过来还嘴。
刚才说话几个人翻了个白眼,讪讪散开。
也有好事儿的,忍不住跟孙婶儿套近乎。
“孙姐啊,咱大家年头到年尾才见个一两回,编排这个干啥,一会儿你瞅瞅,你带过来那丫头可跟才来时候不一样。”
孙婶儿瞪了过去,“跟你有鸡毛关系啊,管好你车上那点牛屎就行了,我们村里来的丫头,我还能不知道?”
“行了行了,别嚷嚷了。”老孙头捆好了骡子驼着背走进来。
“不嚷嚷她们啥话都能往外说,到底咱村里带过来的丫头,传了什麽难听话,以後咱村名声也不好听,咱家还有俩丫头呢,回头有空了也领过来见见世面。”
老孙头不以为意,继续说:“你等会儿进去问问乔丫头走不走,下午送完最後一单,咱天黑之前就得准备回去了。”
“问啥问,她肯定走。”
孙婶儿进屋撅屁股坐到了马扎上,“那丫头傻了吧唧的,想着攀高枝儿,也不看看自己啥情况,几十年前的事儿了,谁家还认啊,更何况这还是省城,哟——你瞧姐弟俩东西都收拾好了。”
老孙头扒出旱烟抽了一口,促狭眯着眼睛,“回去可得另外再收三毛钱,别忘了。”
“忘不了。”孙婶儿咂摸着嘴,“别说,这屋里还真有股子玉米面的香味儿。”
“屁!玉米面一股子骚鸡屎味儿。”
“煮熟了不就没了……”
说话间,乔漫云跟乔谷排队上厕所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