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说,现在?想买一袋粮食,还要?付出比之前更多的钱。
那还不如别换这么多钱呢!
这样的念头不断出现在?霍尔这类手握土地?的平民心中。
毕竟他们以?后很有?可能拿出三十枚铜币都未必能换到一袋豆子,但若是把这袋豆子留在?家里,却能货真价实地?填进肚子里充饥。
与此?同?时?,又因为粮食变贵了,其它?东西的价格也跟着水涨船高。
本来供养一大家子人就吃力,现在?更是有?不少平民直接因此?而破产,不得不去到领主?或者其他贵族的庄园上,成为他们的奴隶,为他们卖力地?干活。
像霍尔认识的一个别的村子的人,曾经捏着比他还多的土地?,养了七八个孩子,结果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就没钱了,不仅土地?全被收回了领主?的手里,还倒欠领主?一大笔债务。
只不过因为他一家子都成为了领主?手下的奴隶,这笔债务也就不需要?还了,谁让奴隶没法拥有?属于自己?的财产呢?债务也是财产的一种。
听到这个消息的霍尔当时?吓得心脏都多跳了几下,最近过得越来越谨慎,生怕一不小心也和这人落到了同?一个下场。
霍尔可不舍得他柔弱的妻子和他一起去当奴隶。
更何况,沦为奴隶之后,再想成为平民,那可比登天还难。
除非领主?开恩,或是这名奴隶为王国创造了巨大的贡献,否则他辈子,包括他的孩子们,以?及孩子的孩子,都只能继续当卑贱的奴隶。
后来霍尔在?嘟囔些什么莱克斯已?经忘了,或者说他根本没有?多余的心情再关注这些,他满脑子里只剩下那一句“一年前国王陛下换了一个新的宰相”在?盘旋。
斐南基被换了?
为什么?
哪怕是他还在?王宫里,斐南基顶着努伦格尔九世的怒火为他求情了那么多次,努伦格尔九世再是恨斐南基恨得牙痒痒,也不曾找另一个愿意听话的贵族来顶替斐南基的宰相位置。
毕竟听话的贵族有?很多,但像斐南基一样有?真材实料,能替他打理好一个王国的贵族却少得可怜,不如说翻遍整个王国,努伦格尔九世都不可能再找到第二个斐南基了。
“那个新换上来的宰相叫什么名字?”莱克斯听到自己?冷静地?问。
“安东尼奥·裘德。”霍尔努力地?想了想,从记忆的角落里翻出了这位大人物的名字。
虽然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宰相,但这种大人物对霍尔来说,是他这辈子都碰不上的人,他的名字还不如邻居家的牛值得在?意。
原来是裘德家族的人。
莱克斯的眼底燃着暗火,心底却有?种果然如此?的感觉。
因为那位把努伦格尔九世迷得颠三倒四,前王后的葬礼刚举办了没多久,就迫不及待将人娶进来的继王后的名字,正?是伊莉雅·裘德。
在莱克斯去见霍尔的时候,梅拉正在小木屋里翻看?他前?些日子?新抄好?的笔记。
这其中有梅拉花大价钱,拜托杜克瓦托从不为人?知的渠道买来的某位女巫遗落在外的手札,也有正常途径下,通过商人?从某位医士后代手中买到的家族世代相传的笔记。
和?女巫们向来喜欢记录自己天马行空的想法相比,医士们的笔记就要严谨多了,上头往往记载了某种草药的名字,药效,产地,以及相应的药方。字迹的一旁还?附有插图,方便后代在学习时进行记忆和?辨认。
只不过随着时间的流逝,曾经鲜艳的笔触已经褪色,斩钉截铁的线条也变得模糊不清。
本来梅拉只打算让莱克斯誊抄字迹的部分,没想到就连插图,莱克斯都一丝不苟地复原了出来。
不仅如此,莱克斯画得可比原来简陋的插图好?多了,哪怕是?花瓣上深深浅浅的纹路都清晰可见。
梅拉觉得,任何一个看?过莱克斯所画插图的人?,即使没有见过实物?,也不可能会辨认错长相相似的两种药草。
撇开?栩栩如生的插画,莱克斯的字迹俨然?值得额外的收藏,华丽的弧度和?流畅的笔锋,让人?光是?阅读都觉得仿佛是?一种享受。
与莱克斯一看?就接受过良好?贵族教育的字迹相比,梅拉的字就显得颇具个人?特色,潦草中又带着一股自由的风气。
面对莱克斯欲言又止的眼神,梅拉仍然?是?一贯的理直气壮,“我又不在乎字写得不好?看?会被手底下的贵族们嘲笑,反正我本来就是?平民出身,没受过专门的书写训练不是?很?正常的事吗?”
别说接受专门的书写训练了,就是?最基础的识字这一方面,绝大多数平民受到的教育也和?莱克斯不同。
如果?说莱克斯泡在浩瀚的藏书之中,接受了最全面的识字教育,那?梅拉的识字就是?从认识草药的名字开?始,她能写出最生僻的草药名,却不一定能成功拼写出“塔夫绸”这个单词。
除了贵族和?有钱的商人?之外,谁会舍得花大价钱买这么贵的布料做一身衣服?
梅拉从小到大都穿着麻布织成的衣裙,唯独睡裙是?威普多特意?给她买的棉质的,所以她到现在也只会拼写麻和?棉这两个单词。
只不过因为相处的时间尚短,梅拉表现出来的样子?还?是?很?能唬人?的。
直到有一天,梅拉忽然?指着书上的一个单词,问莱克斯这是?什么意?思,莱克斯才终于发现,原来跳出梅拉熟悉的领域后,那?些又臭又长的文字对她来说全然?是?陌生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