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璃抚平衣料的手指微微一顿,指尖停留在那片柔滑的丝缎上。
她端起旁边汝窑茶盏的动作没有丝毫凝滞,浅金色的茶汤水面纹丝不动。
只是在她低头轻啜的瞬间,那清冷的眼底,仿佛有幽深的寒冰骤然凝结,锐利的冷意一闪而过,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
她咽下微苦的茶汤,唇边似乎掠过一丝极淡、近乎没有温度的弧度。
不敢受用?
是怕这清雅的颜色衬得他太过……干净?
还是怕这分毫不差的尺寸,会像照妖镜般映出什么见不得光的东西?
她没有斥责,没有追问,甚至没有多余的响应。
只是极轻地“嗯”了一声,尾音飘散在空气里,仿佛刚才那令人窒息的请求,不过是微风拂过纱帘发出的一点微不足道的声响。
又过了两日,几株珍稀的兰花花苗被小心翼翼地送进了公主府。
萧璃素来偏爱兰之清雅,便在庭院一角僻静处,亲自动手辟出一小块花圃。
她换上了一身便于劳作的窄袖素缎衣袍,鸦青长发只用一根简单的白玉簪松松绾住,几缕碎发被薄汗濡湿,贴在雪白纤细的颈侧。
未施粉黛的面容在阳光下显得格外素净清透,衣袖挽至肘弯,露出一截线条流畅、白皙却并不显得柔弱的手臂。
她专注地蹲在花圃旁,指尖沾染了湿润的泥土,小心地理顺兰花的根须,再将其植入翻松的土壤中。
阳光暖融融地洒在她身上,勾勒出她躬身时美好的腰背曲线。
空气中弥漫着泥土和青草的清新气息。
栽种到一半,她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没有回头,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慵懒,对身后安静侍立的云芷道:“去请驸马过来。”
云芷微微一愣。
“整日闷在屋里,于养病无益。”萧璃的语气平淡无波,仿佛只是陈述一个再寻常不过的道理。
她拿起一旁的小锄,轻轻将土压实:“既不能劳神费心,出来沾沾地气,松松土,看看花草,活动活动筋骨也是好的。”
她放下小锄,拿起石桌上的水壶,姿态自然地给刚种下的兰花浇了点水,晶莹的水珠滚落在翠绿的叶子上。
“去吧。”
云芷敛衽领命而去。
等待的时间,每一息都被拉得格外漫长。
庭院里只剩下萧璃侍弄花草的细微声响,以及偶尔一两声清脆的鸟鸣。
很快,一个纤瘦的身影被“请”了过来,停在距离萧璃几步开外的鹅卵石小径上。
苏洛的脸色依旧苍白得近乎透明,阳光似乎都能穿透那层薄薄的皮肤。
她垂着眼,目光死死盯着自己绣着繁复花纹的靴尖,手指无意识地绞紧了宽大的袍袖,指节泛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