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
答应下来的第二天傍晚,唐奚城开车来接姜驰去影院,下了车便有人送了一束包装精致的花过来,隔着一定距离,姜驰闻到了百合特有的那股浓郁的香气,熏得他晕乎乎的。
唐奚城抱着花束走近,姜驰看清楚了,暖黄色的……百合。
“姜驰,这个给你。”唐奚城把花递过来,“不知道你喜欢什么花,不过看你家花园里种了不少品种的百合,养得都特别好。送百合一定不会错。”
姜驰看着花,陷入了犹豫。此情此景,他想起母亲当年给父亲送百合,是不是也像这样,收不是,不收也不是。咖族亚
姜驰最后也没有接,打了第一个喷嚏,退后了好几步,掏出纸巾捂住了口鼻,略有些抱歉地告诉唐奚城,他对百合过敏,不管花粉还是汁液,都接触不了。
唐奚城的脸瞬间红了,把花藏到身后,“那个,我不知道,不好意思啊姜驰。”
姜驰喉咙有点痒,握拳抵着咳嗽两声,摇摇头,“先进去吧,电影要开始了。”
两人刚走进去,十多米处,停在暗处的那辆劳斯莱斯亮了灯,后座一言不发,表情不那么好看的男人,正是本该在飞机上的陆景朝。
季黔扭头问:“陆总,他们走了,我们……”
“没到时候。”
陆景朝手里捏着一个烟盒,西瓜味的。这盒烟是姜驰一年前走的时候藏在抽屉里的东西。陆景朝前几天见白峤抽过。此刻他磕出一根捏在手里,捏爆了过滤嘴里的爆珠,果味愈发浓郁。
“一年而已,身边已经有新的男人了。”陆景朝叹着,慢条斯理点着了烟。
他尝试着吸了一口。不太喜欢,烟雾吐出来,低头皱眉看着。
这烟劲儿小,果味劣质,在嘴里散开后发苦。
即便如此,陆景朝还是抽完了。
看着他们
姜驰看悬疑电影时比看其他任何题材都要专注。
主角陷入沉思,他也情不自禁地跟着剧情发展一起推理,不仅关注剧情的发展还会出于职业习惯,下意识地分析演员的表演。
比如正在看的这个片段:杀人后的男主独自坐在出租屋里,没有台词,也没有背景音乐的烘托,仅凭细微的表情和手上惯常的小动作,就将角色内心的不安与挣扎刻画得淋漓尽致。令人切身地感受到,他此刻正承受着怎样巨大的煎熬。
姜驰正看得入神,腿上忽然盖上来一件外套。
他偏过头,看见唐奚城正低头仔细地将外套在他膝上拉平整。
察觉到姜驰投来的目光,唐奚城没有抬头,只是继续着手上的动作,声音低低的,“你大病初愈,这里有点冷。”
这一刻,姜驰的心,倏地乱了。
唐奚城平时对他确实很照顾,可大多是有熟人在场的时候,他的照顾,含蓄、周到,不露痕迹。
就像倒水这种小事,唐奚城会顺手给每个人都递上一杯,不让姜驰感到半点特殊。送礼物也是,人人有份,从不偏倚。
可这一次……不一样。
没有旁人,没有掩饰,只有直白到几乎算作暧昧的关心。
太突然,也太近了。
分了心,之后的剧情姜驰再也看不进去了。唐奚城的存在,以及腿上那件带有对方体温的外套,成了眼下最烫手的山芋,扰得他心神不宁,无法集中精神。
尽管姜驰的目光仍专注地停在银幕上,思绪早就飘远了。
一年前,他曾委婉地和唐奚城表明过自己对感情的态度,也明确说了,自己眼下更希望一个人生活。唐奚城是听懂了,从此将超出友情的那颗心藏得更深,行事更有分寸。
可这又如何,一年快过去,唐奚城还在他身边打转……
姜驰忍不住想,这算不算是浪费了对方一年的时间?
他的心高高悬着,思忖该如何把话说清楚的同时,又不伤到对方的心。
不是唐奚城不好,而是现在的他,根本无力承担另一份感情,一旦触碰,陆景朝的影子便会无孔不入,哪里都让他想到陆景朝。
他不要这样,只能选择不要。
姜驰把外套拿起来还给唐奚城,说自己不冷。
电影散场,周围的人还沉浸在真相大白的震惊中,一路过来都能听到有人在讨论某个情节的精妙设计。
姜驰只看了半场,神情淡淡的,没什么说话的欲望。而唐奚城在两个多小时里,满心都是姜驰,自然也没看进去什么。
从电梯里出来,唐奚城问姜驰饿不饿,可以去附近小吃街吃点东西。
姜驰摇了摇头,他看唐奚城心情很好的样子,所以那些在心里斟酌了一个多小时的话,几次都说不出口。
“姜驰,你是不是不舒服?”唐奚城想到了刚才那束百合,顿时觉得懊恼:“是我疏忽了,下次我会注意。要不你和我说说还有什么忌讳,我会记住的。”
“没什么忌讳了。”姜驰没看他,专心看着脚下:“不过还是谢谢你的花。”
“姜驰。”唐奚城喊了他一声。
“嗯?”
姜驰双手插在兜里,冷帽压得很低,不抬头根本看不见他的眼睛。
唐奚城小心翼翼把他的帽檐往上推了推,仔细整理了下额前的碎发,不让它们扎到姜驰的眼睛。
“已经一年了,”唐奚城顿了顿,吸了一口气,慢慢呼出来:“一年的时间…你有没有考虑过,放下过去,试着接受一段新的感情?”
姜驰抿唇没有回答。他清楚一年时间其实算长了,也明白唐奚城说出这句话意味着什么。他没来由的紧张,揣着衣兜里的手出了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