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跃入旷野如此迷人的词汇,如此迷人的……
陶律夏把卡士炉丶小桌板丶炊具丶露营灯……一件件擦干净,分类收好装进收纳箱里。
收完後,他拿起那只临时当花瓶用的牙杯,把插在里面的野花捧出来,顺了顺几枝歪斜的花茎,重新扎拢,又取了块干净的手巾打湿,仔细包好花根,重新塞回杯里。
风吹得帐篷猎猎作响,罗乐把最後一根支杆抽出来,帐篷顷刻散架,布料“哗”地塌了下来。他半跪在地上,从一侧收起帐篷的压角,边拢边叠。
陶律夏把花放在一边,走过去帮忙,他弯腰捡起一根地上的风绳,翻了两圈,动作顿住。
又看了一眼,确认那不是自己原先打的结。
“这绳结不是我打的。”他看向叠帐篷的罗乐,“你是不是重新打过?”
“哦,我改了下。”罗乐一边说,一边把帐篷压折成三折。
“你那种扎法太松了,真刮起风,得把咱俩连锅端。”
陶律夏沉默了一会,还是问:“你为什麽当时不告诉我?”
“告诉你干嘛?”罗乐弯腰捡起地钉,“说你打得不好?我们是出来玩的,又不是参加绳结大赛,整那麽严肃干嘛。”
见陶律夏还是盯着他,罗乐无奈地直起身,擡眼瞧他:“干嘛一脸被人记过的样儿,哥哥又没怪你。”
陶律夏说:“你应该告诉我的,我可以改正。”
罗乐走过去,站到他面前,擡手把他鬓角边的碎发捋到耳後,声音低下来:“就这麽想听批评?”
“嗯……”陶律夏点点头。
罗乐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道:“你要是真想听,那哥就说了啊——”
他指了指脚边的风绳:“你打得不够牢?那又怎样?我补上就行。”
“我也可能系得不好,风真要把帐篷刮走了,那就睡车里,车要是也坏了丶翻了丶掉沟里了……”
罗乐停了停,轻轻一笑,带着几分温柔的真切:“还有哥这身骨头给你垫着。”
“律夏,你已经够好了,我想你能放松点,哥哥希望你能轻松自由地生活。”
一阵风扑来,“哎我去!”罗乐喊了一声,追着被风吹走的防潮垫跑了出去。
陶律夏擡眼望了过去——
远处山线朦胧,乌云低垂,风掀起树叶和碎石,一路翻卷作响。那人的身影干净挺拔,白衬衣的下摆被风吹了起来,他逆风向前,跃入旷野。
轻松丶自由丶生活,如此迷人的词汇,如同如此迷人的此刻……
不多时,罗乐气定神闲地折返,手里拎着那块被风刮走的垫子,一边抖灰一边拍净,三两下叠好,塞进了收纳袋里。
收完最後一颗固定钉,他迈步走到陶律夏面前,蹲下身拽过对方松开的鞋带,说:“系东西还真是你为数不多的短板。”
罗乐仰起头瞪了陶律夏一眼:“你这麽聪明,上次教你的时候,是不是故意没认真学?”
系好鞋带,他站起身刮了一下陶律夏的鼻尖:“是不是想着以後都支使我?你可真敢想!”
陶律夏看着他:“能不能,再教一遍?”
“可以!”罗乐二话不说重新蹲下,边示范边讲解:“你看着,像这样左压右,再右压左,然後再这麽一拉,再绕一圈,就完美!”
他站起来,习惯性地拍了拍手,问:“学会没?是不是特别简单?”
“学会了……”陶律夏低声应了一句,接着往前一步,把脸贴在他的胸口。
罗乐搂着他,掌心顺着後脑轻轻揉了揉,低声问:“以後学费,能不能都按今天这个标准结算?”
“得看场景。”陶律夏说。
“行,你说了算。”罗乐在他脸颊上落了个浅浅的吻,转身去搬东西。
车子在盘山道上缓缓前行,云层低垂,浅灰色的雾气笼着远处的松林,山脊若隐若现。
副驾上,陶律夏低头摆弄着那杯野花,指尖在细软的茎叶上轻轻拨了拨,忽然开口:“花,是不是专门采给我的?”
“我供奉给山神的。”罗乐把车开出弯道,手指轻轻敲着方向盘,顺嘴回了一句。
“你送花还能编出神明当借口?”陶律夏转过头。
天边滚来一声闷雷,像是特意凑了个气氛。陶律夏指了指窗外,神色一本正经:“从民俗学的角度,这属于神明亲自给你的提醒。”
“提醒什麽?”罗乐冷不丁扭头扫他一眼,“山神不就姓陶吗?这不一对一专供?”
“……”
雷声接二连三地在山谷回荡,像是给土味情话配的BGM。陶律夏偏过头,看向窗外,属实想不到还有雷霆开局都接不下的话……
罗乐瞥了眼副驾那团沉默,摸了摸鼻子,口气软了点:“审完了,能放我一马了?”
“你能不能少说点那种话。”陶律夏轻叹了一句。